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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仲翰聞言有些疑惑的看了蘇晚卿一眼。
如果說,一開始他隻當蘇晚卿是随口一問,那麽現下蘇晚卿再次提起這件事,蔣仲翰就意識道蘇晚卿是有什麽話要說了。
他下意識的轉眼看向蔣易存,見他神色如常,像是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便收回了視線,緩緩開口道:“卿兒,你有什麽想法?”
蘇晚卿擡眼對上蔣仲翰的目光,“舅舅,您與舅母莫不是還打算讓易存從商?”
賀氏愣了一瞬,看了眼蔣仲翰的神色,有些不解的對蘇晚卿道:“怎麽了,卿兒是覺得有什麽不妥嗎?”
蘇晚卿聽他們這麽說,就明白他們的确是如此打算,想了想道:“回舅母的話,我這麽說,不是我對商賈有什麽偏見,而是我瞧着易存他天資聰穎,在讀書上有肯下苦,若是您與舅舅非要教他從商,豈不是讓易存走了舅舅的老路?”
蘇晚卿這話,算是砸到了蔣仲翰的心窩子上,蔣仲翰的臉色不由得一變,沉吟着沒有接話。
賀氏看到蔣仲翰的表情,也不知該說什麽,看了看蘇晚卿,又看向蔣易存,索性也沉默了起來。
蘇晚卿的目光在衆人臉上掃過,頓了頓,方緩和下語氣,緩緩道:“我自幼就聽說過,舅舅年少時文采出衆,記憶力過人,我相信,若非當初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舅舅一定不會放棄讀書這條路。而今,易存與當初的舅舅一樣,隻是蔣家即将走向分家的境地,并沒有像當初一樣的阻礙,舅舅爲何就沒有想過讓易存做他想做的事呢?”
一直沒有說話的蔣易存動了動唇,突然出聲道:“爹爹,我也一直想要跟您說,我想……”
“我上一次怎麽跟你說的?”蔣仲翰猛的看向蔣易存,語氣裏不贊許的意味十分濃烈,旋即又看了蘇晚卿一眼。眼神有些複雜,沉默片刻,長舒一口氣道:“有些事,哪裏是願意就能成的?雖說蔣家有分家的可能。但是就算分了家,我與你舅母也隻有存兒這一個兒子,如果他真的走了仕途,莫不說百年之後,就算數十年之後。我們三房的産業也是後繼無人啊。”
蘇晚卿聽到這裏卻是搖了搖頭,“舅舅好糊塗,既然分了家,舅舅與舅母何必還要經商,我可不信那是舅舅興緻所在,而且說到底,商賈不論何等富貴,在世人眼中總是有些不夠光彩,蔣家是什麽樣,咱們管不了。可是三房是什麽樣,還不是舅舅與舅母一念之間的事嗎?”
賀氏有些意外的看向蘇晚卿,不解道:“卿兒說這些,舅母實在是有些弄不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讓我與你舅舅脫離商賈?”
蘇晚卿點了點頭,“舅母說的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蔣仲翰挑了挑眉,“卿兒怎麽會這麽想?”
蘇晚卿看着蔣仲翰,笑了笑道:“蔣家的生意能在南陵多年屹立不倒。主要依賴的是所有鋪子聯合起來的聲勢,一個環節有了對手,其他相關的環節也會跟着應對,所以很少能有競争對手在蔣家手中占到便宜。可是蔣家這一分家。這份優勢不能說沒有了,也至少弱化了許多。樹大招風,南陵看着咱們蔣家眼紅的也不是一家兩家,定然會有人借此機會出手。況且舅舅舅母不是不知道,蔣家其他房的人哪個不是吃人不吐骨頭,口蜜腹劍六親不認的?要是有一天咱們的生意出了岔子。不求他們能出手相幫,但求不背地裏使壞蠶食咱們的産業就不容易了。舅舅您說,分家之後,咱們三房除了把該拿到手裏的握到了手中,形勢哪裏會比先前好過?”
這個道理蔣仲翰不是不明白,他想了想,擡眼看了蘇晚卿一眼,目光裏有些探究的意思,“卿兒所說,的确有幾分道理,可是,先不說你外祖父與外祖母會不會答應,就是答應了,我與你舅母又以何爲生?”
蘇晚卿沉吟片刻,說出了自己已經想了很久的答案:“我覺得,分家之後舅舅舅母不如帶着外祖父與外祖母,舉家遷來京城。分家的銀子,想必足夠你們在京城裏買幾座田莊,隻要田莊經營好了,生計自然半點不用愁。”
京城裏的大戶人家,有不少都是靠名下的田莊爲生,這倒也不失爲一條生計。
蔣仲翰與賀氏相互看了一眼,蔣仲翰的臉上漸漸露出了幾分笑意,似笑非笑道:“合着,卿兒這是都爲我們打算好了,一心想要讓我們來京城呢。”
蘇晚卿笑的十分無辜,“舅舅這話說的,我這也是爲了咱們三房好,現在乍一聽我這麽說,舅舅與舅母可能一時難以接受,但您想一想,易存如今到了十五,也到了該上官學的時候,能在京城官學任教的先生,最不濟也是翰林院出來的人,南陵的官學再好,也肯定不如京城裏的。這麽一來,易存能跟一個好先生,前途大好不說,咱們三房也脫離了商賈的身份,再不必受人冷語白眼,珉兒也不會受商戶女這個身份的影響,不得嫁一個如意郎君,還省得我母親成日思鄉心切,天天念叨着你們。”
這些話都是蘇晚卿思量過數遍的,一條一條都很有道理,讓人挑不出什麽不對。
賀氏身爲女子,沒有什麽太大的野心,隻一心希望阖家安樂,生活富足,女兒嫁的好,兒子有出息,她就滿足了。而蘇晚卿這話,正對了她的胃口。
是故,賀氏聽到這裏便動了心思,對蔣仲翰道:“要不,咱們回去問一問父親與母親的意思?”
蔣仲翰哪裏不知道他妻子的心意,想了想,便也點了點頭。
蘇晚卿看他們二人松了口,心下微定,暗自松了一口氣。
等到吃午飯的時候,蔣仲翰在飯桌上說起了這件事,小蔣氏先是有些意外,看向蘇晚卿的目光有些複雜,但是很快,她就也贊同起了蘇晚卿的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