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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芙隐約覺得那匣子有些眼熟,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颔首道:“奴婢但憑主子吩咐。”
蘇晚卿緩緩道:“我與大哥說好了,要借他在串兒胡同的院子用一用,你一會兒就去找他一趟,把那裏的鑰匙取回來,至于另一件事麽……”
說到這裏,蘇晚卿的手指在匣子上點了幾下,引得紅芙的視線朝那匣子投去。
蘇晚卿頓了頓,将匣子打開,從中取出了三張折疊齊整的房契,展開讓紅芙看了一眼,“這裏頭,是我手中的兩處院子與一處田莊,你幫我交給蘇照,讓他去托一個可靠的人把它們賣了。”
“主子,這可使不得!”紅芙哪裏想到是這件事,不禁大吃一驚,神色一滞,極爲罕見的反對道:“這院子是老爺與夫人給您的陪嫁,這般草草賣了,來日主子怎麽向他二老交代。更何況京城裏寸土寸金,地價一日高過一日,今日若賣了出去,怕是往後再難贖回來了。”
這話句句都說在蘇晚卿的心坎裏,但是沒有銀錢,就辦不成任何事,相比太尉府的存亡,銀錢實在是身外之物。
蘇晚卿搖了搖頭,堅決道:“那便先瞞下來,不讓爹爹與母親他們知曉,相信到了以後,他們自會體諒我如今的苦心。”
紅芙聽得明白了幾分,隻是仍舊忍不住動了動唇瓣,讷讷道:“主子,您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蘇晚卿見她還要再勸,握着房契的手已然向紅芙一伸,用不容改變的語氣道:“照我說的行事,吩咐蘇照,要他務必在七日之内賣出,切不要驚動旁人。”
“七日?”紅芙聞言微微一怔,連勸說也忘記了,面上浮現出了幾分不解的神情。
畢竟像府邸這般大宗的貨物買賣,賣家的态度對價格的影響極大,蘇晚卿這麽急着出手。怕是很難賣上高價的。
蘇晚卿知道紅芙在擔心什麽,擡眼朝她看去,眼中的淡然令紅芙心下也平靜了不少,蘇晚卿歎了一口起。沉吟道:“非常時期,自是要用非常手段,不必去在意那些看似虧了的部分,要是日子拖得久了,這些東西賣的價格無論再高。也都沒有用處了。”
這個道理紅芙也明白,她想了想,點頭應了聲是,便接過房契,小心翼翼的收在匣子裏,奉命離去了。
自前幾日過了臘八,随着年節臨近,漸漸到了年前走親訪友的時候。
某一日閑暇,蘇晚卿便乘了馬車,帶着碧蕪外出。
許是快過節了。街道上車熙熙攘攘,車輛行人都較平日裏多些,蘇晚卿卻是耐心極佳,也不說去哪,隻讓車夫在街道上兜圈。
碧蕪掀簾看着車外的熱鬧景象,也被街道上的喜慶感染,不時發出樂呵呵的笑聲。
直到第三圈轉下來,碧蕪終于有些困惑了,收回目光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側妃。咱們這是在做什麽?是要回太尉府嗎?還是……回蘇府?”
蘇晚卿摩挲着茶杯,聞言看了看碧蕪,又透過那掀起的簾角看向窗外,沉默片刻。淡淡道:“那就去珍慶齋吧。”
珍慶齋是京城裏的一家點心鋪子,自打前朝起,就在城裏最繁華的街道上開了張,擠垮了一衆老字号,如今也算是一家百年老店了。鋪子裏的師父手藝極好,以至這麽多年下來。珍慶齋始終穩坐着京城糕點作坊的頭把交椅。
去了珍慶齋,蘇晚卿又讓馬車往另一家糕點鋪味雙齋去。
若說蘇晚卿報出珍慶齋的名兒,碧蕪還沒有意識道蘇晚卿是打算去誰那裏,那麽現下聽到味雙齋,碧蕪就明白了。
可以說,珍慶齋是踏着雙味齋的屍骨站起來的,而味雙齋,就是那被珍慶齋擠垮的一衆老字号中最大的那家。
比起珍慶齋,當下的味雙齋早就敗落的不成樣子,糕點師父也換了一批又一批,當初的輝煌,已經在近百年中,被消磨的沒了半點蹤影,它家的點心,也隻是味道平平,勉強能在京城中自給立足罷了。
但是,有一個人,偏偏就喜歡味雙齋裏最普通的酥油麻花,而且他還不是單喜歡這一樣,他最喜歡的,是配一口有珍慶齋鎮店名吃之稱的金絲松糕,再咬一口味雙齋的酥油麻花。
這種怪癖,碧蕪隻知道蘇林陸的師父——成峥先生有。
果然,蘇晚卿讓車夫去買了酥油麻花回來,馬車就開始往爲成峥授業設立的校場駛去。
蘇晚卿雖然不是成峥的徒弟,但是因爲蘇林陸的緣故,蘇晚卿出閣前來校場的次數并不算少,校場外守門的護衛對蘇晚卿到訪也很少阻攔,不過,這一日蘇晚卿乘坐的是翊王府的馬車,那護衛連話還不等蘇晚卿自報家門,就二話也不說的放行了。
蘇晚卿笑了笑,熟門熟路的讓車行到演武堂外,才與碧蕪下了馬車。
這個時候,演武堂中還有兩個青年弟子在比試演練,演武堂一角,則是一個身影熟悉的少年,在獨自紮着馬步,一動不動。
碧蕪看到那個少年,愣了一瞬,訝異道:“主子,六少爺怎麽在這裏?”
蘇晚卿也看到了他,原本還懸着的心,在看到蘇林謙的那一刻總算落了下來。
其實這個消息,蘇晚卿如果想知道,并不難,隻是她知道蘇家那幾位嬸嬸都不是好應對的,爲了不讓人懷疑到她的頭上,蘇晚卿一直對蘇家内院的事情刻意回避着,能有多遠就離得多遠。到了這一刻,蘇晚卿才确定蘇大夫人的确從中起了作用,令一切遂了她的心願。
蘇晚卿暗自長舒了一口氣,笑了笑道:“六弟是祖父送來拜成先生爲師學武的。”
碧蕪對主子之間的彎彎繞懂得不多,聞言點了點頭,便丢開了。
蘇晚卿定了定神,重新向演武堂中掃了一遭,見沒有成峥的影子,就先沒有入内,略一遲疑,帶着碧蕪朝演武堂一側的暖閣走去。
不出所料,二人行到暖閣門外,就看到一素在成峥的近身随從茅德,正從裏面走了出來。
茅德看到蘇晚卿有些意外,微微一愣,趕忙作揖行禮,“蘇側妃是來找先生的嗎?實在不巧,這會兒先生有客在,側妃是有什麽事嗎?如果急的話,小的進去禀報一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