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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翊王府内院另一側的東院裏,屋中的氣氛極爲壓抑。
沈清儀一臉肅殺的坐在桌邊,緊握着茶碗的手指關節由于用力而顯得微微泛白,“這件事究竟是誰幹的!查出來了沒有?”
立在桌前的丫鬟被她盯得冷汗直冒,小心翼翼道:“回禀王妃,查到了,老爺派出去的人回來說,是一群寇匪所爲。”
“寇匪?!”沈清儀眯了眯眼,顯然對這個答案很是不滿,厲聲喝道:“你是聽不明白我的話嗎!我問的是幕後主使,蠢貨!”
那丫鬟吓得一抖,差些跪倒在地上,“王妃息怒,派出去的人隻查到他們的身份,似乎沒有受誰的指使,是自發而爲,會不會……會不會是琳琅姑娘自己得罪了什麽人?”
“琳琅平日在我身邊寸步不離,能與誰結下這樣的深仇大恨?!這就是查了一整日的結果?你們這些不中用的東西,一點小事也辦不好,還敢敷衍我,留你們的賤命何用!”沈清儀氣的咬牙,也不管那丫鬟隻是個傳話的人,擡手就将茶碗的蓋子朝她擲了過去。
丫鬟知道這位主子的脾氣,不敢躲避,縮了縮脖子,便老老實實的挨了一下,沈清儀下手不輕,痛得她悶哼一聲,退了半步,好在是砸在身上,也還勉強能禁受的起。隻是碗蓋打到她之後,又彈出去老遠,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裂了開來。
屋裏除了她二人,丫鬟玉玑與翠珠也在場,見狀都屏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出。
不過除了怕,玉玑與翠珠的心裏也是惱火不已,她們與琳琅都是沈清儀的貼身丫鬟,一同在伺候主子多年,也是有幾分感情的,如今琳琅出了這樣的意外,她們便是心腸再硬,也不可能全然無動于衷。
琳琅這事,實在是太突然了。
分明幾日以前,她們還在一起說話,琳琅隻是辦事不周,壞了王妃的計謀,被主子一怒之下趕出府了幾天,怎麽好端端一個人,就這樣死了?
而且,據說琳琅在被刀砍死前,還被一群人淩辱過,京郊的房子也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要不是她哥哥嫂嫂運氣好,不知爲何出了門,避開了一場禍事,琳琅一家怕是都難逃升天。
她們想起來人帶話,說琳琅赤/裸着身子滿身刀傷躺在野外的場景,她們就止不住的打寒噤。
玉玑搖了搖頭,趕走身上一陣陣的惡寒,沉思片刻,出聲道:“王妃,奴婢猜想,這群寇匪會不會與被咱們鼓動來劫蘇氏妝奁的是同一隊人馬?”
沈清儀眼光微閃,朝她看了過去,“你的意思是,那些劫匪沒能得手,就把怒氣撒在了琳琅身上?”
“奴婢想,琳琅有可能得罪的寇匪,也就是那群人了。”玉玑見沈清儀并不怎麽認同,想了想,繼續道:“雖說琳琅當初傳那消息時,并沒有自己出面,卻是通過了她嫂子的,若那劫匪真有些能耐,查到琳琅身上也不足爲奇。”
沈清儀眼眸微挑,沉下心将玉玑的話過了一遍,覺得也有幾分可能,可要真是這樣,那不就是說,那些人差點通過琳琅,查到自己的身上嗎?想到這裏,沈清儀心下暗驚,重重哼了一聲,怒斥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玩意兒,險些将我牽連出來!要真是爲了這個死的,那倒是她活該了!”
這話就是在罵琳琅了,翠珠與玉玑聽在耳中,愈發斂聲屏氣。
沈清儀沉默了半晌,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丫鬟身上,“你回去吧,讓爹爹再派人去查,看這兩撥寇匪有無關聯,明日一早回報給我!”
玉玑緊接着道:“王妃,奴婢以爲,也得讓人去京畿大牢瞧瞧那撥劫匪怎麽樣了。”
那日接妝奁事敗,劫匪被盡數抓入牢中,沈清儀爲了不惹人猜忌,并沒有讓人時時對那邊留心,現在出了這樣大的岔子,自是不能忽略過去,沈清儀點了點頭,對面前的丫鬟重申道:“我明日一早就要知道這兩件事的結果,明白嗎?”
“奴婢明白,奴婢遵命!”那丫鬟如蒙大赦,連連行禮,快速的退了下去。
沈清儀閉了閉眼,忍下心頭的火氣,端起茶碗想要喝茶,一見那缺了碗蓋了杯盞,仍是按捺不住,一把就将桌上了杯盞果盤揮到了地上,“叮鈴哐啷”撒了一地。
那邊,蘇晚卿收到的消息,也正是那撥搶劫妝奁的匪徒們近來的動向。
當日,蘇晚卿命蘇照放其離去,并非是她心胸寬廣,草寇匪類,燒殺搶掠的事做的不少,她對那些人自然也沒有半分善心可發。她之所以有這樣的舉動,隻是想給傳出小道消息的人一點教訓。
尤其是在蘇晚卿發覺,敬茶當日琳琅沒有出現在沈清儀身邊,她就有些意動了。
要知道,蘇晚卿重生在出嫁之前,這個時間點到她敬茶之間,唯有妝奁被劫這一件事發生了改變,那其他在同時發生了變化的事物,極有可能與此事有密切的關聯。蘇晚卿有理由猜想,琳琅就是奉命傳那謠言的人,自己破了那場陰謀,琳琅便随之受了沈氏的遷怒,才暫時出了王府。
前世蘇穆疑心劫匪受人指使,誠然沒有查出什麽結果,但不代表順着散播謠言的思路,也摸不到與此事有牽連的人。退一萬步說,線索這種東西,隻要不弄到台面上一字一闆的受人揣摩,蘇晚卿說它有,它哪裏還能沒有?
所以蘇晚卿讓蘇照用話激怒了那些劫匪,還悄悄命人造了那麽一些蛛絲馬迹,讓他們尋上琳琅這個仇家。
蘇晚卿是認定了是琳琅的,再者說,即便不是琳琅又如何,她前世敢殺了碧蕪,今生死了也不算冤枉,蘇晚卿能顧及琳琅的家人,令人将她哥哥嫂嫂引走,已算是仁慈了!
碧蕪這仇,蘇晚卿早晚是要報的!
她等的,就是這麽一天!
蘇晚卿冷冷一笑,揚手将紙箋湊在燭邊,任火舌蔓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