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一的一幫小夥伴一見杜如晦的樣子,在聽杜如晦的言辭,知道他們要是在不出頭的話,賈一這頓闆子算是甭想逃過去了,這才急忙走上前來,攔下了要帶賈一出去行刑的大頭兵,一個個的笑呵呵的來到杜如晦的面前,拱手行禮說道:“杜伯伯,想來這其中必然有什麽誤會,還望杜伯伯息怒,且先查明真相,若真是賈一的不是,到時再打他的闆子不遲。”
“一幫臭小子,這裏哪有你們說話的份,還不快快閃開,不然老夫将你們一塊打。”
真不知道杜如晦是被賈一氣壞了還是他今天氣不順,完全失去了他平日裏的淡定模樣,是非要打賈一的闆子不可了。
程處默,秦懷玉還有房遺愛并未被杜如晦這番話吓退,反倒是站的更靠前了一些,硬着頭皮将剛才在河邊發生的事情跟杜如晦講了一遍。
聽完這些,杜如晦這才斜着眼睛看向賈一,淡淡的問道:“事情經過可真如他們所言。”
“他們說的話,你都不信,我說的你自然更加不信,要打便打,那麽多廢話作甚。”賈一今天算是鐵了心要跟杜如晦杠到底了,心底一股子憋屈勁無處發洩,說出來的話更是強硬的無以複加。
秦懷玉等人聞言,頓時爲賈一大爲着急,全都朝着賈一猛擠眼睛,就是讓他先服個軟,免除了今天的皮肉之苦,在從長計議,可誰曾想,賈一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反倒是對杜如晦更加的變本加厲。
“身負強權又如何,身負強權就能夠不問青紅皂白,屈打成招麽,别說今日發生食物中毒的隻是杜荷,就算是太子前來,若是皇帝不能拿出切實的證據,小子就算是被冤屈之死,也絕不認罪。”
其實賈一這話完全就是在扯淡,若是李承乾在他這裏出現了食物中毒,他第一時間就會帶上家眷遠遁千裏,甭管是不是他的事情,這隻要是幹讓皇室子弟中毒的,最輕的也是一個謀反之罪,就算是冤枉了,也絕對不會有人給他鳴冤。
不過這事發生在杜荷的身上就沒有了任何的問題,首先杜荷一定是在耍詐,這一點賈一百分之一百的确定,其次賈一感覺杜如晦既然有這杜斷之名,自然不會這麽草菅人命,心裏面隐隐的有個感覺,那就是杜如晦正在考校他的膽識,若是現在服軟的話,那頓闆子才是真的逃不過去,隻有從心眼裏确定自己飯館不會有任何問題,再在杜如晦的面前強硬到底,才會有一線生機。
“哈哈,我還道你賈一賈老闆隻會曲意逢迎溜須拍馬,沒曾想竟然也有如此膽識,當真是讓老夫佩服,好了,松開他吧,這裏确實沒有任何的問題。”
杜如晦臉上的表情從陰轉晴,讓在場除去賈一之外的所有人頓時有點摸不着頭腦,這到底是怎麽個情況。
“小子,堅持你這份本心,日後才能爲陛下所用,若是你一味的隻知道曲意逢迎,老夫今日就算豁出去一身名頭,也要将你這妖才斬殺當場,以免陛下受你蠱惑,遺禍百年。”
所有人的臉上都爬滿了霧水,不知道今天杜如晦這是唱的哪一出,就連賈一都沒有鬧明白杜如晦這是什麽意思,不過他聽了半天,卻是從中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臨死之前爲皇帝選舉賢才。
難道杜如晦要死了?賈一的腦海當中第一時間冒出這樣的一個想法,登時被吓了一跳,搜索遍了腦海當中的知識,卻是沒有找到關于杜如晦任何生死的訊息,第一時間開始懊惱當初上學時候,爲什麽不查一查杜如晦的生死。
“還請杜相解惑。”賈一對着杜如晦一躬到底,請求杜如晦賜教。
現場除去賈一和杜如晦兩個人之外的所有人,全都當機了,他們悲哀的發現,他們跟賈一二人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存在,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發的這頓神經究竟是怎麽回事,剛才一個還視死如歸,一個也是非打不可,可怎麽隻是一轉眼的功夫,這倆人就像是從生死仇敵一下子變成了宛如父子了呢?蒼天啊,派個明白人過來解釋解釋呗。
“賈一,你身負生财之道,此一點你已經用自己的努力證實,老房糾正了你的品行,告誡你不要在亂用陰謀詭計,老秦教導你感恩,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今日正好借着杜荷這件事情,老夫也教導你一番,甯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你日後必然是輔佐陛下的賢臣良将,若是隻知一味的委曲求全,斷難保你不失本心,故此,老夫才演了這出戲,想要看看你是否具有跟你才能相匹配的膽識,幸好,你沒讓老夫失望。”
賈一躬身受教。
“好了,今日之事到此爲止了,我還要回去收拾杜荷這不孝子。”杜如晦對着賈一擺了擺手,就要收隊離去。
隻是賈一看着門外注意着自己飯館的行人和食客,這要是杜如晦就這麽走了,他這飯館還開不開了,情急之下一個閃身擋在了杜如晦的面前,拱手行禮說道。
“杜相,您幫人幫到底,我這店的名頭可都讓您給我鬧沒了,您看……”
“你個臭小子,也難得你能有這份孝心,既如此,你跟我來吧。”
秦懷玉等熱的腦袋都要炸了,這什麽跟什麽啊,賈一讓您老幫忙是想挽回飯館的損失,怎麽就成了有孝心了,你們能不能說人話,咱聽不懂啊。
賈一要跟着杜如晦離開,那些小夥伴們則是一個個頭暈腦脹的,隻想快點找個明白人趕緊解釋一下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也好不讓自己的腦袋如此的頭疼欲裂,一時間所有的小夥伴全都一哄而散,在他們的心目中,覺得能夠解釋這番難以理解的事情的人,隻能是他們的老子,久經戰場又在官場上厮殺已久的爹。
賈一跟杜如晦回到了杜府,房遺愛則是晃晃悠悠的找到了自己正在練書法的老爹,吭哧了半天将今天在飯館發生的事情跟房玄齡講了一遍,接着懇請自己的老爹給自己解釋解釋,爲什麽他們說的話這麽玄奧難懂,其中到底飽含了多少的意思。
房遺直也站在房玄齡的一旁伺候着,聽到弟弟的詢問,他的眉頭也是皺了起來,作爲房家嫡子長孫,他敏銳的意識到了其中應該是有什麽不同尋常之處,隻是想到關鍵的地方,他也腦袋疼,緩緩的擡起頭,這才發現自己的爹爹正在看着自己。
“遺直,你可曾想明白些什麽?”
“爹爹,孩兒認爲杜伯伯既然能夠跟爹爹齊名于陛下之前,自然不可能是虛名,我覺得杜伯伯應該是早就看穿了杜荷的把戲,隻是爲何還要大鬧四方飯館,這些……孩兒還未曾想到。”
“嗯,還算不錯,你能确認你杜伯伯并非虛名,已經是很好的進步,不過你們要學的還有很多,既如此,爲父就拿今日這件事情跟你們講解一下其中的道理。”
任何生物的祖輩,都會教導自己的後輩,作爲唐朝的大佬自然也不能例外,誰不想自家能夠長盛不息,所以這種教導并不少見。
随着房玄齡将杜如晦的一切行爲一一的剖析開來,房遺直和房遺愛全都驚訝的目瞪口呆,他們對于朝中大佬,對那些個他們平日裏叫着叔叔伯伯的人們又有了全新的認知。
誰能想到杜如晦在見到自己兒子的樣子時,心裏面就産生了三分的疑問,在大夫把脈之後心中的疑惑就升高到了五分,待到進行了現場的勘察,又對杜荷吃過的食物進行了驗毒之後,已經确信杜荷的所爲完完全全就是爲了報複,雖然不知道杜荷跟賈一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可他對自己兒子品行的認知和了解,已經讓他清楚的知道賈一跟杜荷之間必然是發生了什麽不愉快。
虎毒不食子,就算是杜荷在如何的不争氣,也還是他杜如晦的兒子,爲了自己的兒子考慮将來是每一個父親的職責和使命,所以當時杜如晦便是想通了其中的一切,并且親手安排了這一場戲,說白了就是爲了獲得賈一的幫助,也好給自己不争氣的兒子找一個好先生,好幫手,也不至于等到自己身死之後,自己的兒子走上不歸之路。
房玄齡的一番講解,讓房遺直和房遺愛深切的認識到能夠成爲朝廷大佬的沒有一個是等閑之輩,看人極準這已經成爲了一種本能,診斷人性更是成爲了一種必備技能。或許有人會說既然他們在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的兒子會走上不歸之路,爲什麽不在他們活着的時候痛下殺手,将自己的兒子淹死在尿盆裏,這或許就是父親打心眼裏對自己孩子抱有的一種奢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