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賈一的速度還沒有提起來,兩隻大手就按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如同蒲扇一般的大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肩膀,讓他的身形難以移動分毫,腳下的泥土已經被他的雙腳蹬掉了一大塊,可身形卻是沒有辦法往前移動哪怕一寸。
“放開我,讓我過去。”賈一的聲音充滿了顫抖,哭嚎的聲響讓抓住他的兩個老将同時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雖然他們也覺得賈一應該過去跟林美玉一同承受這種困苦,一塊邁過這個難關,可是眼下賈一的重要性不允許他的生命出現哪怕一丁點的損傷。
“賈一,冷靜點,若是你現在沖過去的話,那麽美玉娃娃所做的一切,也就會徹底的失去意義。”秦瓊低沉的聲音讓賈一的思維艱難的恢複了運轉,雖然他現在還有這要沖過去的沖動,可理智卻是已經能夠控制大腦不讓他的身體再去做這種愚蠢的事情。
“美玉,你一定會沒事,一定,我在這裏等你回來,我還要跟你成親,跟你生兒育女,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回來。”
悲痛的怒号,似乎抽走了賈一身上所有的力氣,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來到大唐兩年多的時間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情,那種刻骨銘心,那種痛徹心扉,讓他知道這輩子林美玉注定會是他賈一的妻子。
聽到賈一喊聲的林美玉,雖然依舊站在原地,俏臉上卻也是挂上了兩行淚痕,沒人知道這接種牛痘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就能夠讓人安然度過天花病毒的侵襲,若是不能的話,她林美玉這輩子将再也不能成爲賈一的妻子,她曾經設想過的種種跟賈一在一起的場景,沒有誰能夠給她一個準确的答案,告訴她是不是還有那麽一天,心中充滿了不舍。
隻是片刻之後,林美玉從身上摸出一方絲巾,輕輕的拭去了臉上的淚痕,心中堅定的認爲,天花不可能成爲阻攔她尋求愛人的障礙,她一定要邁過去,一定,就算是爲了以後能夠跟賈一長相厮守,她也一定要戰勝天花,重新回到賈一的身邊。
嚴陣以待的孫思邈也早就做好了準備,今日的他身上沒有穿任何的防護服,隻是穿着一身常服,伸手入懷,摸出了一個小小的瓷瓶,想來其中裝着的就是牛痘當中弄出來的天花抗體了。
在很早以前孫思邈就做好了以身試藥的思想準備,因此今日的他會跟林美玉一起,接種牛痘,并且一同迎接牛痘帶來的負面反應,并且以後一起檢測牛痘是否真的能夠讓人免疫天花的侵襲。
爲了讓賈一見證牛痘是否成功,孫思邈直接将林美玉所居住的營帳的對着賈一這邊的苫布撕扯了下來,将營帳完完全全的展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來到林美玉的身邊,七十多歲的老道士,對着林美玉彎腰行禮,似乎是爲了感謝林美玉的挺身而出,輕聲的詢問了一句:“準備好了沒?”
站在營帳當中的林美玉,又看了一眼百米之外的賈一,這才堅定的點了點頭。
接種牛痘的過程非常的簡單,孫思邈拿出一枚銀針,從小瓷瓶中沾取了一些汁液,開始在林美玉的手臂上一次次的紮了起來,爲了能夠保證牛痘接種的量,孫思邈直接在林美玉的手臂上刺出了一朵梅花。
雖然孫思邈每紮一次,林美玉的嬌軀就會忍不住的發出一次顫抖,可她卻是強忍着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當最後一針紮完之後,林美玉的手臂上已是布滿了十個細密的針眼,從這些針眼當中,甚至還能看到點點的猩紅,可見孫思邈紮的究竟是多麽的用力。
爲了給林美玉提氣,縱然今日天上下着不小的雨,但是所有的士兵還是展成整齊的一排,每當孫思邈在林美玉的手臂上紮一下,他們就會齊聲對着林美玉發出一聲劇烈的“賀”聲,十次針紮,十次大喝,當林美玉結束被針紮的過程之後,士兵們這才全都閉了嘴。
接着孫思邈又開始在他的肩膀上進行紮針,很快十次針紮完成,他的手臂上也是出現了一朵梅花。
牛痘的接種完成了,兩個人分坐在兩個床邊上,迎着賈一的方向,臉上卻是綻放出了淡淡的笑容。
很快,兩個人同時感覺身上傳來一陣陣的無力,接着他們就感覺周圍的溫度似乎降低了很多,渾身上下忍不住傳來一陣陣寒冷的感覺。
孫思邈有武藝傍身,尚且還能夠忍受這種低燒,就見他從床邊上站起來,走到渾身顫抖的林美玉的身邊,将其緩緩的扶倒在床上,拉起床上的被子,輕輕的蓋在了她的身上。
這個高燒的過程會持續幾天的時間,賈一心中記挂着林美玉,就算是吃飯的時候,他也不敢将自己的事先離開林美玉的身體,生怕視線發生一丁點的偏移,就會錯過林美玉發過來的一個指示。
一連三天,賈一不眠不休的坐在營帳外面專門準備出來的一張桌子前,雙目一眨不眨的盯着林美玉的方向,吃喝也全都放在了這裏,就連上廁所的事情,都是在桌子下面解決的。
雖然一衆老将都表示理解賈一的心情,可湊近賈一就會聞到一股子一股子的臭味,實在是讓他們有點忍受不了,無奈之下隻好站的離賈一遠一點,捎帶腳的拿着望遠鏡查看這棘手村的一切動态,若是發現任何的不對,他們就會直接進行攻擊,現在林美玉和孫思邈可全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萬萬不敢出現任何的問題。
第四天的時候,賈一已經有了支撐不住的迹象,秦瓊已經過來全說過好幾遍,讓他先去休息休息,秦瓊幫着他在這裏看着,可賈一全都十分固執的選擇了拒絕,依舊強挺着,坐在這裏,打算看到林美玉好起來的那一刻。
或許是上天感受到了林美玉和賈一之間的那種至死不渝的愛情,并且被何種純潔的愛情深深的打動,已經躺在床上昏睡了三天時間的林美玉,在第四天太陽升到正中的時候,總算是從床上爬了起來,雖然看起來還有點虛弱,可身上卻是沒有出現任何天花該有的迹象。
賈一看到這裏,心下一松,直接暈了過去,似乎是早就預料到了這種事情會發生,秦瓊早早的就找來了幾個士兵,将賈一拖回了營帳當中,當然還特意安排了人先給賈一洗個澡,再把他往床上扔。
林美玉看着百十米外的軍營的施爲,一顆芳心也是迅速的提了起來,當她聽到來自于秦瓊的解釋之後,這才釋然了開來。
孫思邈這幾天的表現一直非常的良好,以至于沒有誰知道現在孫思邈的狀态究竟是個什麽情況,因此,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落在了林美玉的身上,見到林美玉竟然真的挺過去之後,發出一聲歡呼的同時,也全都開始了期待起接下來的實驗。
賈一十分清楚,一旦接種牛痘成功之後,挺過負面效果的考驗,那麽他們的身上将具備天花病毒的抗體,而且是百分百的具備,換句話說,他們這輩子将都不可能在被天花病毒的所侵染,是以看到林美玉安然無恙之後,這才十分痛快的暈了過去。
當賈一再次睜開眼睛時候,發現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刺眼的光芒讓走出營帳的賈一不由自主的閉上了雙眼,待到适應光線之後,這才緩緩的将眼睛睜了開來,走出營帳的第一時間,賈一的視線就落在了林美玉的營帳當中,隻是入眼處那裏還有孫思邈和林美玉的身影。
急忙找到幾個一直在關注着棘手村士兵,大聲詢問了起來:“他們去了什麽地方?”
“回将軍,他們進村去進行最後的實驗去了,另外捎帶腳的他們還會對患病之人進行救治,孫神醫說想要看看牛痘對患有天花的人是否一樣有效。”
若是可以,賈一是真心不想讓林如玉跟天花患者有任何親密的接觸,雖說他們的身上絕對有了天花抗體的存在,可這誰沒事會跟一群絕對患病的人呆在一起啊。
林美玉已經去了,賈一就算是有萬般的不願意,也隻能聽之任之,不過既然接種牛痘已經成功,那麽是時候開始準備隔離間了。
就算是林美玉已經能夠抵抗天花病毒,可她的身上必然也會攜帶着天花病毒,爲了避免天花病毒在得到有效遏制的情況前出來危害人間,長達兩個月的隔離,是非常有必要的。
用來進行人員隔離的營帳,賈一在剛剛到這裏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現在隻需要進行安裝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