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作爲大将軍,甭管軍隊當中出現了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他都要第一個進行過問,經過層層探查,深入查訪,李靖總算是查到這疙瘩湯的做法竟然是從探馬營傳出來的,至于探馬營是如何知曉的,李靖不用猜也知道,一定又是賈一那個臭小子的鬼主意。
既然知道了是賈一的所爲,李靖也就沒有必要在進行過多的詢問了,反正隻要是出自賈一之手,基本上就不可能對大軍有任何的傷害,李靖認爲,賈一就是一朵奇葩,明明總想着能夠大把大把的往自己家裏面撈錢,結果幹出來的每件事情卻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情。
無奈的搖了搖頭,回到營帳,處理完軍務之後,便是很快進入了睡眠當中。
行軍是枯燥的,是無聊的,對賈一來說更是痛苦的,每天都要負重三十斤慢走三十裏,這讓他原本肥肉壁肌肉多的腿很快顯現出了好幾塊肌肉的形狀,本就不怎麽胖的身形變的更加的消瘦,原本還有點嬰兒肥的臉頰,已是變的棱角分明,再加上太陽的暴曬,白皙的皮膚已是變成健康的古銅色。
半個月的特别訓練,讓賈一迅速的成長了起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腹肌,竟然在賈一的肚子上出現了四塊,若是繼續這麽走下去的話,沒準腹肌會增長到八塊,就在賈一漸漸愛上這種整日運動的感覺的時候,李靖的軍令卻是傳了過來。
“命遊騎将軍散開探馬,探尋周邊三十裏之地形敵情,有任何發現都必須迅速彙報,不得有誤。”
接到命令的賈一,第一時間就清楚他們這支軍隊已經離開了關中,正是來到了隴右,走出了關中平原,踏近了大草原,開始進入了羌人的勢力範圍。
也就是說大軍随時都有可能遭遇到羌人的襲擾,必須将這個損失降到最低,因此,所有探馬就變成了軍前卒,充當起了探路的角色。
羌人這個悲催的種族,之前受制于李幼良,結果沒能在李幼良的手下讨到一丁點的好處,反倒是被李幼良進行了各種血腥的壓迫,後來李幼良身死,羌人又因爲是李幼良轄地的胡人,被李二認爲他們是李幼良的舊部,直接拉進了黑名單,标上了必殺的符号。
經過賈一訓練的探子,不管是在潛行還是在僞裝方面,都有了長足的長進,隻要不是被人一腳狠狠的踏在了後背上,相信沒有誰能夠看到他們的身影。
很快賈一也就忙碌了起來,來自各個方向的訊息開始被探子們收攏起來,交到了賈一的手中,将地形和敵情兩種情報區分開來,地形的在地圖上進行着表示,敵情的則是在地圖上表明,然後上報李靖大将軍。
“大軍西方十裏有大量的羌人聚集。”賈一沒有請戰的權利,另外他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請戰,因此得到敵軍訊息之後,第一時間報告給了李靖,說完,就站在了一邊,宛如一個人形裝飾品。
程處默最是喜歡打仗,聽到有敵人的消息,第一時間蹿了出來,就要對李靖請戰,隻是話還沒出口,李靖的話卻是先一步傳入了他的耳朵。
“至果校尉秦懷玉聽令。”
“卑職在。”
“命你帶領精兵一千,前往剿滅羌人部落。”
“卑職領命。”
程處默見秦懷玉幹淨利落脆的将一個小小的軍功攥在了手中,頓時覺得手心一陣陣的發癢,上的戰場,就是爲了殺敵而來的,如今看到别人領命殺敵去了,自己卻是依舊要待在軍中,這直讓程處默感到渾身上下一陣陣的難受。
跟程處默不同,剛才還滿臉一副不管我事的賈一,聽到李靖竟然是派秦懷玉去打這第一場仗,頓時站不住了,若是秦懷玉得勝歸來還算罷了,若是秦懷玉在戰場上出個什麽事,他回去可沒法跟秦瓊交代。
無奈之下,也隻能奏請李靖,讓他從旁協助。
“準”
賈一領命出來,秦懷玉卻是早就帶着以前精兵沖出了軍中,朝着訊息所指的地方快速進發,秦懷玉沒有上過戰場,戰鬥經驗嚴重不足,縱然有不俗的身手,可戰場上就不是一個看個人能力的地方,爲了防止秦懷玉出現什麽問題,賈一急散出探子,繼續打探敵情,而他則是打馬朝着秦懷玉離去的方向追去。
“懷玉,留步。”
秦懷玉聞言,扭頭一瞅,見是賈一跟了上來,這才咧嘴一笑,待到賈一走到跟前之後,笑着說道:“你怎麽也跟來了,莫不是想要跟我分了這份軍功吧。”
“懷玉,孫子兵法有雲,謀定而後動,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所以咱們不能就這麽莽撞的沖入那個聚集地,而是悄悄的前行,待到查探清楚羌人虛實之後,再行戰鬥不遲。”
對于賈一的小心謹慎,秦懷玉早就有了切身的感受,雖然心裏面對此很是不以爲然,不過他還是選擇了聽從賈一的建議,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是,反正那個聚集地就在那裏,不會飛也不會跑,隻需要查探清楚他們的虛實,還是會一鼓作氣将其滅之。
十裏地很快就被一行人走完,正前方是一片不算太過茂密的叢林,根據消息顯示,穿過這片叢林之後,就能看到一個小小的盆地,而羌人便是聚集在其中,至于人數,探子尚未回報,因此大軍隻能就地等待。
一小會兒之後,一個身上披着青草的探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賈一的身邊。
“啓禀将軍,羌人部落共有族人兩千餘,女人和孩子一千餘,老人五百,青壯年五百。”
賈一聽完彙報,這才算是徹底的放下心來,五百個戰力,面對一千人的隊伍,實在是算不得什麽大事情,交代秦懷玉一切小心之後,他便是跟在大隊後面,朝着羌人部落的方向緩緩走去。
長刀出鞘,被包裹住的刀刃總算是釋放出了它鋒利的獠牙,隻等着戰鬥打響,好讓它吞噬足夠的鮮血。
當一千人全都趴伏在盆地邊沿的時候,賈一也是看清楚了這個部落的狀況,放牧是羌人的主要生存手段,這裏自然也不曾例外,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在驅趕着羊群,好讓它們能夠多吃一些嫩草。
平靜祥和的景象,讓賈一很難理解,爲什麽李二要下達襲殺羌人的旨意,從他們溫順的樣子來看,似乎他們跟強盜土匪應該沒有太大的關系吧。
秦懷玉早就觀察了半天,并且确定沒有任何問題之後,扭頭看向了賈一,發現賈一正陷入沉思當中,難以自拔,輕聲叫了兩嗓子,見賈一沒有反應之後,秦懷玉再也顧不上等待賈一的看法,猛的抽出腰間的佩刀,刀尖直指山下的羌人,凄厲的怒吼從他尚且稚嫩的嗓子當中噴湧而出:“殺”
震天的殺聲讓賈一猛然驚醒,看那一千全副武裝的大頭兵高舉着武器,就像是沖入羊群當中的狼一樣,見人就殺,見人就砍,很快大捧的鮮血就讓這些大頭兵的身上染滿了鮮紅,剛才還恬靜的處于放牧之中的羌人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倒在地上永遠的成爲了過去。
賈一見過死人,當初朱勇被射成刺猬的時候,他都沒有什麽難受的感覺,因爲當時他知道,若是朱勇不死,那麽死的就會是他自己,可如今看到盆地當中的羌人被秦懷玉等人快速的砍殺殆盡,一股子悲涼猛的從心底升騰起來。
“這些羌人也是人啊,爲什麽就不能給他們一個做人的機會。”賈一這話不知道是在問他自己還是再問這蒼茫的老天,可是回答他的隻有山下那凄婉的慘叫和激動的喊殺聲,翻身躺在地上,看着被無數樹木刺破的蒼穹,賈一的腦海當中竟是冒出了一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爲刍狗。”
是啊,老天從來都不是仁慈的,物競天擇适者生存,不管是在沒有任何秩序的動物世界,還是在有着強烈道德觀念和法律意識的人類社會,這種烙印在内心深處的自然法則,仍然在起着它最原始的作用,若是不想被殺,那麽就隻能舉起屠刀将敵人斬殺一空。
枯坐良久,賈一隻感覺耳中的怒吼和悲呼全都漸漸的消失,最後一切重新歸于了平靜,當秦懷玉滿身鮮血的回到賈一身邊的時候,秦懷玉在賈一的眼中就像是從地獄沖出來的惡鬼,在對着他露出最爲殘忍的笑容。
“羌人屍體就地掩埋,我軍将是,包裹帶回,收拾戰場,咱們離開這裏。”
這裏,賈一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不等秦懷玉下達命令,賈一就已經說出了下一步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