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難判斷,那是喪屍和某個慌不擇路的科研員之間發生的不可描述的事情。
夜,漆黑如墨,月亮都隐在了陰沉的雲層中。
唯一的光,來自遠方城市的夜景,那是正州市。夜晚十一點半,城市的天空,依舊燈火輝煌。
隻是不知道再過些光景,那裏會變成什麽樣子。
甯凡不經意間回頭,終于看到基地的模樣——一個巨大的廠房,就像是每個普通的電子廠或者輪胎廠的廠房一樣,實在看不出任何與“活體實驗”有關的元素。
這樣大搖大擺的僞裝,還真的讓人分辨不出,甯凡突然回想起來,怪不得有一次路過一個廠房,裏面會發出慘絕人寰的慘叫!
媽的細思極恐啊!
那殺豬一般的慘叫,難不成就是哦,可能就是殺豬的屠宰場而已。
“你他嗎想什麽呢?!快上車!”士官長在車前吆喝。
三輛軍用“勇士”吉普車。
身後的基地大門裏出現幾個踩着詭異步伐奔跑的東西,看到這裏的一衆人,發出興奮的吼叫聲,馬不停蹄朝這邊奔來;前面的草叢中,窸窣的黑影突顯!仿佛立馬能竄出個什麽鬼東西咬你一口!
甯凡吓得立馬翻身上車,油門到底,“勇士”一聲悶哼!上百馬力的引擎發出猛烈的咆哮,巨型的輪胎急速轉動,刮得雜草紛飛!
“等一下!”車後冷不丁沖出來一個衣服髒亂的研究人員,他伸出手,想要扒到車上,車後座的甯凡趕忙打開車門。伸出手來,想要把他拉上來!
兩隻手就要夠到的時候,那人的面孔卻突然猙獰的扭曲起來!太陽穴旁竄出數道青筋!
感染!
昂!他的腳步突然加快,朝着“勇士”大開的車門,一步躍出!突變後的體能增益,使得人體機能大幅提高,大腿的肌肉纖維強力收縮,這一步就躍到了空中!
這所有的變化都發生在一瞬間!甯凡根本來不及關上車門。
而坐在前座的士官長因爲座位的緣故,無奈鞭長莫及,隻能眼睜睜看着就要沖進車中的喪屍。
“快閃開!”士官長大喊,正要拔槍!
而甯凡并沒有被吓得逃開,他原本前傾的身子突然往後仰去,和那東西拉開足夠的距離,左手緊緊拉住扶手,對着破風沖來的可怖怪物,二話不說飛起一腳,“砰”的一聲,直踹到喪屍的胸口,把他擊得倒飛出去!
那東西在草叢中滾了數番,便不見了蹤影。
士官長手上剛端起的槍一下子成了擺設,蓄勢待發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多餘。甯凡卻若無其事的一拉大開的車門,一聲不響的坐在後座上。
“不錯,反應挺快的。”士官長笑道。一個普通人,面對着突然向自己撲過來的喪屍,第一反應都是被吓傻在原地,然後拔腿就跑吧。
他原本就沒寄希望于後座的甯凡,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看到一瞬間近到眼前的龜裂的臉,沒失禁就不錯了。
但那小子立馬做出的反應和舉動,卻讓他有點刮目相看。
而這對于甯凡來說,真的沒什麽——如果讓你三次近距離直面喪屍的臉,和他抱在一起打滾肉搏,你也不慌了。
洛麗塔的一次,加上實驗室中被susan救下的一次,還有最後一個人殺掉的那隻喪屍,甯凡其實在心理上已經沒有第一次那樣的驚恐,甚至小便失禁。
畢竟這一身的血,可都是喪屍身上來的。
“嗵!”的一聲,疾馳的車突然撞上什麽,一個人影被直接撞飛,又是隻喪屍!
看這些東西行進的方向,那是離這裏最近的正州市!
城市不夜的光,加上市區密集人口造成的的溫島效應,讓這些感官靈敏,又饑餓的東西趨之若鹜。
趨熱和趨光性讓他們像飛蛾一般瘋狂的朝城市的燈光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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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州市中,一處在建的高樓工地。
甯洪光在十幾樓的工地樓頂上吹着風,看着城市的夜色,十一點半,在工地吃完飯,他總要來到這裏點一支煙。
城市的夜,車燈在霓虹燈下鑽來鑽去,看着密密麻麻排着隊的車流,總會讓人有種莫名的閑适感。
甯洪光已經有些發福的身子慢慢靠在圍欄上癱軟起來,他的深灰色外套上到處是白色的水泥灰。
突然,他的神經緊繃起來,猛地回頭看去,然而什麽都沒有。
甯洪光站起身來,自顧自走到升降梯上,把抽的還剩下一口的煙頭扔到樓下,火盈盈的光亮在黑暗中盤旋着,最後“啪”摔死在水泥地上,火星濺開。
下行鍵。
隻有五平方米大的升降梯上,身後突然多出一個人。
是個帶着圓帽穿着風衣的男人。
“甯。”那男人剛要開口。
甯洪光把那個人猛地按到升降梯的圍欄上,用手肘抵住那人的咽喉。
風衣的人不還手,隻是喉頭不适的上下吞咽了一番。
升降梯因爲剛才的突變劇烈的晃動,角落的一個水泥桶被晃下去,十幾層樓的高度,過了好幾秒才“啪”摔在地上發出聲響。
下面的人操着濃厚的口音罵道:“我叉你嗎的,上面幹啥呢?”
甯洪光憨憨的嗓音發出:“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小心碰掉了,對不住啊。”
甯洪光慢慢放開圍欄上的人,
風衣的人整了整衣服,完全沒有把剛才的沖突放在心上,他的眼神中露出真切的關心,他說道:“甯,最近還好嗎?”
甯洪光:“如果你是來問這個的,那就别浪費時間。”
風衣的人不忍的說道:“你不要這樣,甯,那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實就是這樣,你我這些人,都隻是削尖頭的子彈,但再尖利,也隻能順着槍口走,以前的事這是我們的使命,這種事你又不是沒有看見過,不是組織的錯”
甯洪光低低吐出一個字:“走。”
“甯!”
“你走吧,”甯洪光慢慢抱住了頭。
“組織已經證明你不是感染者了,你無關了,你又何必再作踐自己?”
甯洪光笨拙站起來沖他喊:“用十年時間麽?證明!?十年,就因爲那次的任務?!你知道我出來後來經曆了什麽嗎?神農架的那些人連我的家人都不放過,我的妻子和兒子!!”
這個被瑣碎生活磨平的男人,這個已經微微發福的矮胖男人,不知道已經壓抑了多久,他或許已經忘了憤怒,所以這時當他發洩時候的樣子,手舞足蹈的比劃,或許有些滑稽可笑。
風衣的男人不說話了,隻是偏過頭看着遠處的夜景。
升降機吱吱呀呀緩慢的往下降。
風衣的男人沉吟道:“病毒洩露了,半小時前的消息,在五号基地。”
甯洪光愣住。
“疾控中心的五号基地被感染了,馬上就要封鎖你們這裏了。”
甯洪光平靜的說道:“這不就是早晚的事情嗎,手裏捏着火,當然會燒到自己。”
風衣的男人說道:“黑甲那些人有個學員營在這裏,你可以跟着他們坐直升機離開,他們不參加作戰任務。”
甯洪光笑着說道:“我都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還加入學員營,太離譜了。”
風衣的男人認真的說道:“你的安全屋還是屬于你,你的裝備還在戰備庫中僅屬于你,連你的作戰服上的标識碼都還在檔案中,在全國各地的分部都能被識别,你不是作戰人員,可以被分到學員營你不用和我裝糊塗!你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麽玩意兒,你什麽都沒有,怎麽跑出去?你知道連汽車對他們都是無效的跟着市民跑?市民跑得過他們嗎?而且一旦他們滲透進城市,疏散市民有多難你不知道嗎?”
“嘟!!!!”
城市的夜空中,突然響起急促的防空警報聲。
午夜十二點,這刺耳的聲音顯得荒唐而突兀。
“看來我要回去了。”那人的聲音。
他靜靜地放了一把手槍在甯洪光手上,還有一張深綠色的硬質數據卡。
“戰備庫的身份碼,裏面給你預留了一套。”
甯洪光笑了,說聲謝謝,他把卡片塞到裏兜,然後想把手槍别在腰上,這是個習慣性的動作,然而他早就沒有了腰間的戰術槍套。
甯洪光隻得悻悻的把有皮帶的褲子拉開,把槍夾在褲腰上,壓着已經能當做泳圈的啤酒肚。
甯洪光再一回頭的時候,那個人已經離開了。
“叮”升降台剛好降到了一樓,一群戴着黃色安全帽的民工正蹲在一團吃着晚飯,不鏽鋼的大碗中是一樣的粉條子湯。
看到甯洪光下來,都“老甯,老甯,來吃飯。”的跟他打着招呼,沒人知道剛才的事情,沒有一絲的異樣。
“套馬杆的漢子,你威武”甯洪光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他其實很不喜歡這樣吵鬧的鈴聲,隻是他不會調而已。
“喂。”甯洪光接起來。
“那個,爸,你在哪呢?”甯凡着急的聲音。
甯洪光反問:“你在哪,這是誰的手機?”
甯凡急了,說:“你先别管我在哪了,你趕緊跑啊!有喪屍!”
甯凡說完自己都覺得别扭,老爸一個大老土,電影都沒看過幾部,怎麽會知道什麽喪屍的呢。他已經預想到老爸接下來說的話了,肯定是什麽你小子又跑哪不回來?喪屍是個什麽狗屁東西,快給老子滾回來!
然而電話那頭卻是這樣說:“我這裏沒事,你在哪裏?”
他居然默認了這樣的東西,而且一點都不對自己說的話感到荒唐。
甯凡看了眼身旁的susan,那是她的手機,說道:“我沒在市裏,我在東邊,正往正州趕你也别問我爲什麽在這裏,我跟你解釋不清,反正你現在趕緊往西邊跑吧!”
甯洪光想了想,不着邊的問了一句:“你不會在精神病院吧。”
因爲車内聲音的嘈雜,甯凡開的是免提,甯洪光說了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susan聽到了。
甯凡幹着急,以爲他爸是在說自己神經病,他沒心思生氣,隻是着急的喊道:“什麽精神病院!我沒跟你開玩笑!算了,你也不懂,你在哪裏?别亂跑,我等會兒去找你!”
“叮”的一聲,
通話中的手機進了另一個來電,屏幕顯示着疾控中心執行部長。
susan催道:“快點,我要接這個電話。”
甯凡點頭道:“爸!你呆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别亂跑啊,我找車開去接你!記住了!”
電話挂了,甯凡把手機遞給susan,心事重重。
susan接過電話。
她的心裏又回響起電話中那句沒頭沒腦的“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這是在那支沉默許久的“黑甲”部隊中,普遍流傳的,對疾控中心基地的輕視般的笑稱。
那個甯凡口中“普通男人”的父親。
susan自嘲的搖搖頭,怎麽可能呢。
電話中執行部長的聲音傳來。
“即刻到達市中心,去疾控中心作戰指揮部報道,協助常規部隊處理生化危機。”
“是。”
“勇士”的戰車疾馳在鄉間的公路上,正州市的燈光就在眼前了。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