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麽了?”甯凡感到後背發緊。
洛麗塔不說話,她隻是微微張開嘴,線條分明的嘴唇漸漸分開,露出兩排光潔整齊的牙齒。然後她使勁張大嘴,下颚的輪廓顯得格外清晰,她把嘴張到最大,原本标緻的面容被拉伸的滑稽可笑,像是綜藝節目裏故意扮醜的喜劇演員。
甯凡看着一個印象中舉止得體、打扮體面的女人作出這樣不雅的舉動,感到一頭霧水。
“你你沒事吧?”甯凡試探的問道。
突然!他看到女人的眼角毫無征兆地暴起數支粗大地青筋,呈放射狀伸向耳後!瞳孔“嗡”的收縮成兩個淡黑的圓點,眼眶瞬間被充滿血絲的眼白擠占!
甯凡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呆住,隻剩傻傻的張大嘴看着。
女人依舊在使勁張着嘴,但小巧的嘴巴無論如何也不會被撐大。甯凡還未回過神來,隻見女人略顯笨拙的用兩手扳住自己的上下颚,瞪大了眼睛,自殘般的使盡氣力撕扯!
皮肉與骨頭間相互擠壓着,發出“格嚓格嚓”令人牙酸的聲音。
甯凡剛想要制止,隻聽“嚓!”的一聲,像是什麽東西被巨力撕爛!他臉上已經被飙上數道還是溫熱的血迹。
随後甯凡眼中映着的,大概是他今生所見過最恐怖畫面。
女人的嘴被自己上下撕開,臉頰像一張撕碎的白紙一樣四分五裂,嘴角皮肉綻開,一直咧到耳垂的位置!
然後她張開了嘴。
這回她終于如願以償地“張開”了嘴。
她的嘴巴上下大咧開,甚至能清晰看到吊在喉嚨中的圓球狀的小舌!繼而,她的口腔壁上下蠕動,像什麽東西要破壁而出!
牙!兩排密集的小牙!從口腔壁中突出,加上人類原本擁有的正常牙齒。
簡直像某種昆蟲才獨有的口器!
甯凡張大嘴巴,卻怎麽也叫不出聲來——人在受到無法承受的驚吓時,會有失聲的現象。
他的左手空抓了好幾下,才握到身後車門的把手。手忙腳亂的拉開車門,車門卻以異常緩慢的速度才露出門縫。
這種車的剪刀門隻會緩緩的打開,這原本隻是爲了超跑的座駕體驗所設計,但在這個時候,卻會要了甯凡的命!
甯凡使勁推着車門,手腳胡亂撲騰着,拼了命的往車外鑽,身子鑽到一半,腳踝卻突然被一股巨力抓住!生生把他又拽回了車内。
甯凡手忙腳亂扒住車底盤,雙腳不停蹬踹着,想要擺脫。誰知腳踝上的力道卻越來越大,像鉗子一樣死死咬緊。甯凡怎麽說也是一個青壯年,怎麽會沒一個女人的氣力大,但不管他怎麽使勁,抱住車底盤的雙手還是撐不住車内的拉拽,又被強拖進車内!
甯凡剛一回頭,握緊拳頭,想要反抗。一張沾滿透明粘液的口器卻已籠到頭頂!
密密麻麻尖利的小牙近在咫尺,撲面而來的腥臭口氣和滴落到自己臉上的黏液,那種真實的觸感,不斷提醒着甯凡這不是電影或夢境,這就是在這個和平年代離我們很遠的死亡。
在死亡的面前,文明世界的産物會變得脆弱的可憐。不論你做出什麽舉動,都是本能。
甯凡“啊啊啊啊!”的叫了起來,顯得滑稽而神經質,他一手扣緊方向盤,一手抱住座椅背,兩條腿毫無章法的亂蹬着面前張着口器的怪物!他的褲子已經濕透,屁股下灘着黃色的液體,明顯已經失禁。
洛麗塔的口器被踢的左右變形,她怒吼一聲,口器上沾附的黏液被咆哮震的發顫。她一把止住甯凡撲騰的雙腿,一隻手往甯凡頭部抓去,像在屠宰一隻不斷撲棱羽毛的肉雞。
甯凡一把打偏洛麗塔伸來的魔爪,身軀往座椅下油門刹車的空位置鑽。
洛麗塔提起甯凡的雙腿,粗暴的把他拽出來,但車廂的狹窄空間内,縱使你有萬般氣力,也不好施展開。
甯凡不停的掙紮使得洛麗塔漸漸失去耐心,她一把将甯凡拉出了半截,血盆大口就撲向甯凡的右肩!
大嘴張到了眼前!情急之下,甯凡看到了旁邊車底的油門!他立馬伸手将眼前的油門按到底,方才停車時因爲慌亂而沒有熄火的蘭博基尼,猛地悶哼一聲,輪胎在原地極速轉動,彈射起步!超跑變态的引擎馬力瞬間産生巨大的加速度,瞬間的慣性将站立的洛麗塔一下子擊倒,摔在車座上!
轟鳴聲中,甯凡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辦,隻能死死的按住油門,他畢竟隻是一個普通人,因爲一點小便宜,跑來這荒郊野嶺。
超跑像一頭暴烈的野牛一樣橫沖直撞,而自己卻無路可走。
“砰!”
預料之中的撞擊如約而至。
巨大的沖擊力使得車頭吃癟,“噗!”的一聲,黃色的安全氣囊瞬間打開。
甯凡在強烈的撞擊後身體感到失重,那是車子在空中翻滾的原因。他的餘光瞥到飛起來的各種小物件,倒過來的行道樹,還有那慘叫的女人。
車子滾落到地上,又連着“哐哐哐”翻了幾番,才底朝天的在路旁緩沖帶上停了下來。
煙塵散去,依稀還能辨得一輛大紅色的車子,仰卧在地上,前輪還在慢慢轉着,整個車頭已經凹進去了,面目全非,足以推測出車禍的嚴重程度。
甯凡全身痛的動彈不得,腰更像是要折斷一樣劇痛,他意識渙散,腦袋嗡鳴,頭痛欲裂。他不知道那個女人怎麽樣,但是想想自己,她八成也是這副樣子吧,這樣猛烈的撞擊,說不定已經昏迷過去了——這樣當然是最好的。
甯凡兩眼模糊,眼前隻隐隐約約看到一個人影。
有人來救我了,甯凡這樣想,剛要喊救命,眼光卻突然一滞,然後他的手腳拼命掙紮,想要爬走,但這樣的掙紮在洛麗塔眼中卻像一隻垂死的螞蟻一樣蒼白無力。
甚至有些可笑。
于是她笑起來——這能從她咧開的口器看出來。
“結果不都一樣嗎?”她戲谑說道,完全看不出來氣急敗壞或者兇神惡煞。
但巨大的口器已經慢慢悠悠移到自己的眼前。
甯凡瞪大眼睛望着她,眼裏流露着哀求。
他疑惑,爲什麽這個人經曆了這麽嚴重的車禍,居然還能完好無損的站着,這是有多麽強悍,她的身體到底是什麽做成的!
“你可是讓我印象最深的一頓晚餐。”她回頭看看冒着煙的蘭博基尼,說道:“幾百萬的車就這樣變成一坨廢鐵,你怕也是代價最昂貴的一頓晚餐了。”
遠處傳來汽車飛馳的聲響,在這寂靜的遠郊不停回響。
“反應很快嘛。”洛麗塔眯着眼望着。
甯凡使勁扭頭看去,遠方鎮公路的盡頭亮起兩束車燈,在漆黑的夜裏格外顯眼。
“可惜還是晚了些”洛麗塔又回過頭來看向甯凡。兩排細密的小牙律動起來,口器裏不斷分泌出惡心的黏液。
甯凡用盡最後的力氣,将那張醜陋的嘴推開,然後求生的強烈本能居然拉着自己奇迹般爬了起來,使勁揮着手,朝着車燈的方向踉跄奔去!
“他在那裏!快!”一個坐在前排的執行部人員喊道。
車子加快了碼速,在鎮公路上全速沖來。
甯凡看到了作爲回應的雙閃燈,他更起勁的向着光跑去,仿佛那道光就是生的希望,就那麽觸手可及,隻要再跑幾步
可是肩膀上突然出現的手一下子将他拍回現實,甯凡被一股巨力拍倒,摔到地上。
一個身體壓在自己身後,脖頸處傳來一股潮熱的呼氣,随後有尖銳的東西在側面的脖子上溫柔的滑來滑去,不僅不感覺,痛甚至有些癢,像是小學時後座的女孩子用鋼筆尖做開的玩笑。
尖銳觸感的摩挲明顯一滞,然後毫無征兆得向下猛紮!細嫩的皮膚在一公分長的利齒下就像一層薄薄的塑料膜,“啵”地一聲就破掉了。
那裏是頸動脈的位置。
脖子上立馬感到溫熱的液體,還有某物大口吮吸的痛感!
甯凡覺得整個身體被紮開了一個缺口,血液像決堤的洪水一同湧過去,四肢瞬間就軟了下來。
“啊啊!”一聲沙啞的慘叫,像極了野獸痛苦的嘶吼。
這不是甯凡發出來的,而是來自背後的東西。
脖子上濕熱的吮吸像被火撩到一般,突兀的縮了回去,甯凡感到然後後背一輕,身後的東西已然離開了自己。
甯凡有氣無力的用餘光向後看,洛麗塔恐怖的口器冒着白煙,皮肉像被突然燙傷一樣抽搐着扭曲起來,那女人雙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像是不小心吞下一塊炭火,燒透了喉嚨!
洛麗塔難以置信的指着甯凡,聲音像朽木的破風箱一樣嘶啞難聽。
“你——你的血——你是——”
隻見女人扭頭看了看車燈的方向,又若有所思凝望着甯凡,然後一搖頭,像是甩掉了腦子裏的雜念,随後慢慢後退,退到路旁,一扭身,隐入到旁邊的樹林裏去了,幾個呼吸間已不見蹤影。
動脈的鮮血襯着高壓還在噴湧出來,血流如注,甯凡居然在這時想到了公園裏的噴泉。
視線裏出現幾個飛奔來的黑色衣服的人,耳邊的聲音突然變得雜亂起來,意識漸漸模糊。
咦?這噴泉挺能噴的,怎麽還不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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