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林浩遠注意到了杜若的異常。
“沒什麽。”杜若注意到黃欣已經朝她這邊看來了,“隻是遇到一個認識的人。”
“認識的人?”林浩遠看到那名眼熟的黑衣男修的時候,還以爲杜若說的認識的人是他,卻不想杜若卻和男修身邊的一名女修說起話來,想起阿若不記人的迷糊個性,不禁啞然。
黃欣見了杜若先是一怔,随即看到杜若身邊的林浩遠,眼底閃過一絲異色,黃欣是慣會攀附富貴的人,從小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在她看到林浩遠第一眼的時候,直覺就告訴自己,這個男修定是一名長期身居高位的高階男修!他和杜若雖沒做出什麽親昵的舉動,可兩人的關系絕對不尋常。她心裏暗忖這丫頭看似不一聲不吭的,手腕倒是高超,身邊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出色。黃欣年輕不大,卻是老江湖了,腦子裏思緒千回百轉,可臉上已經堆了笑,“杜妹妹,想不到在這裏遇上你了。”
“黃姐姐好久不見。”杜若見黃欣這麽熱情,也不好意思太冷淡。
“咳咳。”柔弱的咳嗽聲引起了杜若的注意,黃欣站了一名姿容極爲出衆的大美女,那美女一臉病容,臉色蒼白,但這樣的病容絲毫不減美女的姿色,反而讓她帶了些許的楚楚可憐之色。那大美女見杜若望着她,便沖她和善的笑了笑,容光攝人攝魂,但不見絲毫輕浮。杜若不禁對她起了好感,也對她友善的笑笑。
“走吧。”林浩遠見杜若同她們叙舊完,就示意她離開。
杜若朝黃欣微微屈身,“黃姐姐,改日再叙。”這時她感到黃悅身邊的那名黑衣男修一直在看着她,她疑惑的擡頭望了他一眼。那黑衣男修見杜若困惑的眼神,饒他一慣喜怒不形于色,也忍不住嘴角一抽。
“好。”黃欣雖然舍不得還沒同那高階修士說話就離開了,但她也明白有些高階修士,不是想巴結就能巴結來的,再說她還要顧及身邊的人呢。想着她偷偷瞄了那人一眼,見那人正盯着杜若看,不由詫異,難道杜若還認識這人。
“咳咳咳!”這時那大美人又捂着嘴劇烈的咳了起來,甚至咳出了血絲。
杜若的腳步放慢了,關切的問:“黃姐姐,這位姑娘沒事吧?”聽到這裏她也知道這美人的身份了,就算她不想和黃欣有什麽關系,可黃悅畢竟是宋大哥的心上人,她這麽袖手不管也不好。
大美人一邊擺手一邊捂着嘴,努力的不讓自己太失态,黃欣見姐姐如此,又急又氣,對着店鋪的掌櫃劈頭蓋臉的罵道:“一群見風使舵的王八!當初整天跟在我姐妹屁股後面轉悠,跟哈巴狗似地!之前我們都沒交定金,你不是親自上門給我們送來了?現在不就瞧着我們姐妹落難了嗎?就這麽急着落井下石!我姐姐還沒死呢!”
那掌櫃被黃欣罵得下不了台面,陰着臉:“黃二姑娘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你要的千峰木本來就是稀有的靈植,小店本來就不多,當初小的給你送上門的那兩株千峰木是宋修士親自訂下,之前就把全部的靈石都給了小店了,還小的給你們送上門,小的才給你們送來的。現在小店也不用你事先把所有的靈石都交齊,隻要出個定金,小的一定事先給你留下!”
黃欣氣的小臉漲的通紅,她之前要是有靈石支付千峰木的訂金,她就不會天天來這店裏問了!
那黑衣男修從懷裏掏出一袋靈石,“掌櫃的,我的這位朋友現在急需千峰木治病,你是否有什麽法子,幫我以盡快的速度弄一株過來?”
男修溫和有禮的話語讓掌櫃的神色緩和了不少,生意人講究以和爲貴,“這位公子,小的盡力。”他遲疑了下,對男修歎氣道:“其實這位姑娘的病,唯有用木系靈髓珠泡出的靈酒才能治愈,千峰木隻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男修微微颌首,朝掌櫃拱手道:“多謝掌櫃指點。”
黃悅聽了掌櫃的話,咳得越發的厲害。
杜若伸手搭在了她的脈搏上好一會,小心翼翼的輸了一絲木系靈力進去,但那靈力一入黃悅的脈搏就如泥牛入海,眨眼就不見蹤迹了。她求救的目光就望着師父。
“你多輸些靈力即可。”林浩遠此時也明了黃氏姐妹的身份了,他微微蹙眉,這對姐妹還真是陰魂不散。
杜若的木系靈力極爲精純,對現在的黃悅來說,無疑是最佳的補品,杜若見她神色漸漸纾緩,就努力的多輸些了。
“多謝杜姑娘。”黃悅舒服了些後,忙向杜若行禮道謝。
杜若擺擺手,含笑道:“舉手之勞而已。”她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楊世伯不開口,她也不敢把靈髓珠泡酒給她。
黃欣上前道:“杜姑娘不知——”
黃悅知道妹妹想說什麽,拉住了妹妹,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杜姑娘這是固元丹,供杜姑娘恢複靈力用,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那我就——”杜若剛想收過固元丹,“唰!”一股淩厲的勁風襲來,她眉頭一皺,還沒什麽舉動,那黑衣男修就閃身到了她前面,身後師父冷冷的哼了一聲。
“當——”靈蛇鞭抽向杜若的時候,半路遇到了一個防護罩,将靈蛇鞭發出的所有攻擊都反彈回了攻擊者身上,“哇!”來者硬生生的倒退了十來步,吐了一大口鮮血。
黃欣和黃悅被眼前這情況吓懵了,兩人忙對林浩遠跪下,“前輩饒命!”
杜若也傻了,不過兩人向師父求饒幹嘛?
“走了。”林浩遠甩袖說道。
“哦。”杜若乖乖的跟了上去。
“你們是誰!傷了人就想走?”陰測測的聲音響起,緊接着兩人周圍浮現了十幾條身影,是蜀山界的護衛隊,但那些人隻是圍着衆人,并沒有圍攻衆人。
黑衣男修冷着臉:“鄧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
杜若這時才注意到攻擊她的是一名紅衣女子,該女子的容貌在美女如雲的修真界隻能算是清秀而已,一身衣服寶光四射,顯然都是價值不菲的靈物,看來出生不凡,她先是含情脈脈的望了那黑衣男修一眼,“吳公子,我是來捉小偷的。”說完她又惡狠狠的盯着黃氏姐妹,“你們兩個怎麽又來這裏偷東西了!”
黃悅神色一怒,又礙于鄧姑娘的身份,硬生生的抑下怒氣,面露委屈道,“孫姑娘,紅口白牙,你憑什麽說我們姐妹偷東西?再說你要抓的也是我們,跟杜道友有什麽關系?”
黃悅歉然的望着杜若,欲言又止,神色焦急非常。杜若無語的仰頭望着師父,這次和她無關吧?她是無妄之災!林浩遠搖了搖頭,輕輕的刮了刮她的臉頰,順手捏碎了一塊靈石,“你給我馬上過來。”林浩遠叫的是木行之,木行之是蜀山界合道期弟子中的大師兄,最合适處理這種事情。他的确可以現在就走,但總有落荒而逃的嫌疑,要走他也要光明正大的走。
“哼,能跟你們在一起的還有什麽好人!也隻有宋修士心地善良,才會被你們這對賤、人騙了!”鄧姑娘面露不屑的說道,目光在不小心掃到杜若的時候,急急的避開,仿佛見到什麽髒東西的一樣。
黃悅臉色一變,對黃欣使了一個眼色,黃欣有些遲疑,但被黃悅不動神色的一瞪,她硬着頭皮對少女冷笑道:“我們姐妹自小淪落江湖,自然地位低微,比不上鄧大小姐有個金丹期父親,親自教導,才讓您花了一百年時間修煉到煉氣四層。”
一百年修煉到煉氣四層?饒杜若生性厚道,也忍不住錯愕的望着那少女,就算小雅修煉得漫不經心,好歹也煉氣六層了,這位姑娘的資質要如何驽鈍,才能修煉的這麽慢?
鄧芳被黃欣揭了老底,惱羞成怒,指指黃氏姐妹,又指指杜若道,“我修爲再低也比你們這些賣身的賤——”她話音剛落,眼前一花,“啪啪!”肉擊肉的聲音響起,她兩頰頓時高高的聳起。
黃悅動了靈氣,又連聲咳了起來,她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的咳嗽,冷聲道,“放肆!”
林浩遠側目望了黃悅一眼,這女子倒有幾分眼色,難怪能把清石哄得團團轉。
黃欣都沒想到姐姐居然敢打鄧芳,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
“你!”鄧芳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臉,她做夢都沒想到,黃悅有膽子打她。
“林世叔!”一道劍光滑過,木行之匆匆趕到,“不知您喚侄兒有何吩咐?”
衆人看到木行之,臉色大變,木行之本身修爲不算太高,可他何道長的首席弟子,何道長在蜀山界的輩分僅次于黃石道長。
林浩遠淡聲道:“這裏的事,你處理下。”說着牽起杜若的手就走了,好容易抽了一天空帶阿若出來玩,還要遇到這種事,林浩遠表面不動神色,心裏已在考慮,下回出門的時候,幹脆易容得了。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先把黃氏姐妹的事處理下,這麽下去,對清石的名譽也是一大傷害。
木行之這幾天正被獸毒搞得頭暈腦脹,突然聽到林世叔的吩咐,不敢耽擱,丢下手頭的事,匆匆往集市趕來。見林世叔也沒說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幹脆大手一揮,直接把所有的人都扣起來,交待下屬把事情問清楚了再來回報他。
“姐姐,你這樣打了鄧芳不好吧。她父親畢竟是蜀山界的管事呢。”黃欣同黃悅咬耳朵道。木行之同宋清石交情極好,自然認識黃氏姐妹,看在宋清石的面子上,他也不會爲難兩人,她們姐妹被下人送到了一間裝飾清雅的房裏,好生休息。
“欣兒,今天這事完全由我們而起,和杜姑娘無關,反而她還出手救了我,我要是讓她因爲我而受了鄧芳的侮辱,那我和鄧芳又有什麽兩樣呢?”黃悅躺在床上疲憊的說道。
“可是鄧芳的爹——”黃欣還是有些擔心。
“你認爲一個可以随意差遣木修士的高階修士,地位會比鄧芳的父親低?”黃悅輕輕搖頭,“他是高階修士,自是不屑同小輩計較。杜姑娘性子敦厚,也不會在意鄧芳的小家子氣。但我們就不是什麽大家閨秀,也不用在乎氣度,杜姑娘是我們的恩人,我們爲杜姑娘出氣是天經地義。”
黃欣恍然,姐姐的意思就是,她們兩個充當的就是一個打手的角色,做那高階修士和杜若不好在大庭廣衆下做的事。黃欣嘟哝道:“大家都是一樣的,誰比誰高貴!”
黃悅反問:“你會要别人幫你買冰梅嗎?”
黃欣不假思索,“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好端端的買冰梅幹嘛?隻有那些閑得無聊的千金小姐才會喜歡這個。讓人買也要買值靈石的,又好脫手的靈器!”冰梅除了長的漂亮,花瓣、梅子好吃些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又是相當耗靈石的玩意,每天都要澆一小杯冰靈水,光那麽一杯就值五塊中石。
“那男修陪杜姑娘逛了四家店,前三家都是置辦靈器、靈丹的店鋪,杜姑娘一樣都沒看中,就獨愛那株冰梅,而且你沒聽杜姑娘叫那男修師父嗎?”黃悅頓了頓,澀聲道:“欣兒,她和我們是不一樣的。”
“師父?”黃悅哂笑,這樣的“師徒”她見多了。
黃悅搖搖頭,欣兒就是太過心高氣傲了,要知道她們這樣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心高氣傲,她輕言細語的對黃欣分析道:“不管是真師徒還是假師徒,至少人家肯認這個徒兒,将來怎麽說都會給她一個交代,所以她和我們是完全不同的,以後你對杜姑娘要尊敬些。”
“我知道了。”黃欣神色一黯,不管如何,杜若是找到靠山了,而她們還和浮萍一樣,原本她還以爲宋清石是可以依靠的呢!
黃悅歎了一口氣,又劇烈的咳嗽起來,“說到底還是我拖累了你。”
黃悅給姐姐泡了一杯靈茶,“姐姐,你說什麽呢!要是沒有你,我早死了!你休息一會吧。”
黃悅喝了一杯茶水後,閉目調息,看來這次暗夜要铩羽而歸了,她心裏冷冷一笑,本來他們就是在異想天開!黃悅嘴角泛出一絲苦笑,她現在隻希望清石不要那麽傻,他還是離得自己越遠越好!
林浩遠帶着杜若走了不遠,便停下淡聲道:“這位道友一路跟着我們可是有事?”
杜若一怔,回頭一看,正是跟着黃欣身後的黑衣男修。
那人早知要被林浩遠識破,故他一出聲就大大方方的站了出來,朝兩人拱手道:“在下失禮了,在下隻是想代故人問杜姑娘一聲,如今大事已成,你當初的諾言還想應驗嗎?”
杜若眉頭一皺,男修突然想起這姑娘讓人汗顔的記性,連忙提醒她道:“杜姑娘,我那位故人姓羅。”
杜若嘴角一抽,她當然他說的意思,但就一點小事,有必要說的那麽神神秘秘嗎?“我答應的他的事自然會兌現。”杜若回了一句等于沒說的話,讓人哭笑不得。
那男修沉吟片刻後,也幹巴巴的回了一句,“那就勞煩姑娘了。”他心中苦笑,要是知道這次目标是這對師徒,他說什麽也不會走這麽一趟,幸好自己沒沖動。
等男修走後,林浩遠見杜若抿着小嘴,歪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嘴角一挑,“阿若,你還認識那人嗎?”
“誰?”杜若困惑的眨眨眼睛,“我隻覺得他有點眼熟。”
“他就是暗夜。”林浩遠輕笑的搖頭,“說起來在萬獸山的時候,他還幫過你一次呢。”
“暗夜!”杜若吃了一驚,她聽到那名字後,就想起那人,“他不是說自己姓吳嗎?”
“吳仁,不就是無人嗎?”林浩遠将杜若抱上飛行法器,“阿若,你和羅峰有過約定?”
“有。”杜若之前同羅峰的約定說了。
林浩遠聽完微微蹙眉,“你答應把連如何制作解藥的方法都告訴他了?”
“是的。”杜若小聲的說道,“我是覺得這件事關系重大,我也不一定要能力給羅峰煉制那多解藥,還不如把方法告訴他。知道的人越多,能獲救的人就越多。”
“等老楊最後确定了你再告訴他。”林浩遠淡聲道:“這人做事太偏激,沒确定的時候告訴他,隻會多增加人命。”本來他們就沒想着将解藥的配方保密。
“是!”杜若想不到師父居然同意她的想法,松了一口氣,眉開眼笑的應了。
“還想去其他地方玩嗎?”林浩遠問。
杜若搖搖頭,“我想回去收拾下,去了堯光界先把養殖場辦起來。”解藥最後還沒确定,但大緻已經成功了,蜀山界已經将地都劃出來了。
“也好。”林浩遠見杜若對衣服首飾沒什麽興趣,想到她生母去的太早,繼母又是那性子,想來沒人教她這些,還是讓何夫人幫着她置辦些吧。
“師父,如果我們去堯光界,那冰梅和崖菊怎麽辦?”杜若問。
林浩遠道:“你想留在蜀山界也行,或者我讓阿瑀送到我們的洞府去。”
“洞府?”杜若好奇的問,“師父,你有洞府?”
“我當然有洞府。”林浩遠一笑,“等妖獸亂平定後,我就帶你回洞府。”到時候該知道他們關系的人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就算秦晉文不答應也要答應了。杜若乖順的點頭,絲毫不知某人心裏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
杜若回了洞府後,将咪咪托給了師兄照顧,問楊世伯要了些毒性比較低骨髓,又同師兄商量下,如何置辦養殖場,天就差不多亮了。杜若帶着幾十儲物袋的物資,同師父、方勇一起去了堯光界。也不知道小雅爲什麽要自己帶那麽多東西,幸好有木大哥幫忙,不然她一下子哪能收集到那麽多養靈丹!
在杜若的印象中,堯光界就算受了妖獸亂的波及,雲霧宗也元氣大傷,但堯光界畢竟是上千界,就算比蜀山界稍微差點,也不會差太多,可當她踏上堯光界的土地時,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錯的有多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