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師妹,你喝水。”丁一的師妹遞了一杯溫熱的水給了杜若。
“多謝柳師姐。”丁一的師妹叫柳随雲,是個很潇灑的名字,不過柳随雲本人一點都不随性潇灑,性子端莊得體,溫柔大方,是個标準的賢妻良母。她來隊伍這幾天,不止伺候丁一很精心,連帶其他人也照顧的很好,連水都是燒熱了才給大家喝的。
不過——“他們自己都有帶着水,不需要你多此一舉。”丁一冷冷的說道,平時大家配合是默契,可誰私底下都防着别人一手,柳随雲燒好的熱水,大家的确都接了,可真正喝下去的隻有馭獸宗的師弟。
“……好。”柳随雲溫婉的笑容一滞,過了好一會才應了。
杜若不禁蹙眉,這人怎麽這樣!有這麽賢惠的女朋友還挑三揀四的!她無聲的歎了一口氣,這柳随雲真是可惜了。這麽的好的資質,這麽好的身世條件,卻不想着好好修煉,而是把自己的未來托付在一個男人身上。倒不是說丁一這人不可靠,隻是誰能保證感情能永遠不變呢?
如果是凡人頂多幾十年,忍忍也就過去了,可修士壽命本來就長,誰又能給誰永遠的承諾呢?杜若啞然一笑,各人有各人的路,隻要柳随雲覺得幸福就好了,她想這麽多幹嘛?
一陣香噴噴的烤肉的香味引起了杜若的注意,她擡頭一看,居然是祁陽在烤肉,“師妹,你還有蜂蜜嗎?”祁陽微微笑道,“我這裏快用完了。”
“有。”杜若取出一小壇蜂蜜,開了壇口,将蜂蜜塗在剩下的幾塊生肉上後,然後饒有興緻的望着祁陽靈巧給烤肉翻身,塗着蜂蜜,想不到祁陽也會烤肉。
祁陽等了一會,見杜若絲毫沒有幫忙烤肉的意思,不免有些苦笑,将剩下的幾塊生肉挑起。
“祁師兄,還是我來吧。”柳随雲含笑走了過來,接過祁陽手裏的活計,熟稔的烤了起來。
“那就麻煩柳師妹了。”祁陽客氣了一聲,見杜若坐在一旁喝水,不由逗她道:“小師妹,你不會烤肉嗎?”
“不會。”杜若搖搖頭,讓她做些小點心、小零食還行,讓她正經的做飯菜就不行了。穿越前有爸媽準備的妥妥當當的,穿越後雖然家裏的大部分家務都她幹的,但當時家裏條件差,也沒什麽食物讓她來煮,到了雲霧宗後自然有丫鬟服侍,她修煉都還來不及,哪想過學這個。
“杜師妹,我可以教你,這個很好學的。”柳随雲說着就将一塊生肉遞給杜若,杜若不好掃了柳随雲的興,便接過生肉學了起來。
“杜師妹,你不會烤肉,那會做飯、做衣服嗎?”柳随雲問道。
“不會。”杜若老實的說道。
“杜師妹,這些都是女孩子該學的東西,你怎麽都不會呢?”柳随雲驚訝的問道,“你娘沒教過你嗎?”柳随雲說話很大聲,引來了衆人的側目,雲霧宗師兄弟三人眉頭微微一皺。柳随雲嘴角不易察覺的微微挑起,眼底隐約有着不屑,杜若出生卑微,生母早亡的事,她早聽人說過了。
杜若烤肉的手頓了頓,神色不變,微微笑道,“我娘很早就去世了,不過師父和師兄跟我說過,要我好好學習、好好修煉,知道該怎麽做人就好了。至于做飯縫衣這些事——這些不應該是下人幹的事嗎?”
“呃——”柳随雲一怔,勉強笑道:“你總不能讓下人伺候你一輩子吧?”
“爲什麽不行?”杜若反問。
“你在你師父身邊,自然是有下人服侍,将來離開了你師父怎麽辦?”柳随雲說道。
“我不會離開師父的。”杜若嘟起嘴。
“你難道陪你師父一輩子不成?女孩子總要嫁人吧?”柳随雲笑道。
“爲什麽女孩子一定要嫁人?我們門派裏好多師叔都沒嫁人呢!再說嫁人跟沒有下人服侍又有什麽關系?”杜若還真不理解柳随雲的大腦回路了,就算世俗世界,隻要家裏有點家底的,那個不是雇傭仆人的?她何必親力親爲做這種事呢?有這點時間用來修煉不是更好?就算凡間的那些高門大戶,也不會隻教女兒如何做家務吧?又不是培養丫鬟,想當賢妻良母也不是這麽做的吧?
杜若其實并不反感柳随雲,她的本性還是不錯的,隻是被寵壞了而已,她對自己屢次發難,在杜若看來也隻是小女孩幼稚的争風吃醋的行爲而已。但不反感,不代表她并不準備繼續忍下去,她又不是她爹娘老公,也沒受過她恩惠,幹嘛要忍她的大小姐脾氣?
“我會煉丹、會熬藥劑,還會養靈蜂,就算沒有師父和師兄,我也能請得起下人!”杜若頓了頓,最後一次提點她道,“柳師姐,我們修道之人,本就該一心修煉,怎可讓一些凡俗小事打擾修行呢?這不是顧此失彼嗎?”
柳随雲被杜若一番話,弄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沒把杜若羞辱成,反而被她教訓了一頓。祁陽眼見氣氛不對,忙上前笑着打圓場道,“杜師妹,烤肉可是一門好手藝,以後你想打更多的妖獸,就一定要把這個學好。”
“是嗎?”杜若臉色微微緩和,“妖獸還吃烤肉?”
“肉烤熟之後,味道更容易散開。”容靖起身将一顆靈丹捏碎,均勻的灑在烤肉上,随着溫度升高,靈氣往四下散開。
“走,我們去外面獵妖獸去。”祁陽說道,他也頗爲看不慣那柳随雲,自從她來了之後,多了許多麻煩事。師妹爲了照顧不守夜的她,也開始不守夜了,甚至爲了彌補大家守夜的辛苦,最近都不肯和他們一起分戰利品了。師妹已經做到這番地步了,這柳随雲還這種作态,真是有點不識好歹。
“好。”杜若跟着大家一起離開,駐紮地隻留下馭獸宗三人。
丁一望着呆呆坐在火堆前的柳随雲,遲疑了下,上前說道:“師妹,你先回帳篷休息吧。”
“師兄。”柳随雲原本黯淡的神色一下子亮了,乖乖的跟着丁一回了自己帳篷,師兄還是喜歡她的!
丁一在帳篷前,對柳随雲說道:“師妹,其實我們修道之人本就該一心修煉,你真的沒有必要爲了一些凡俗瑣事擾了自己的修行,尤其是你本身資質又這麽好,不修煉真是可惜了。”說着他頭也不回的走了,他明白柳随雲想要什麽樣的生活,但是她要的,他給不起!
柳随雲聽到丁一的話,如遭重擊,整個人都呆了。
之後的幾天,柳随雲安靜了許多,一直默默的跟着衆人身後,睜着一雙大眼幽幽的看着丁一,鬧得丁一尴尬不已,幸好這種日子沒幾天就結束了,在區吳界曆練的日子完結了。
一上飛船,杜若就被衛清風叫到了内室。“師叔。”杜若卸下一隻手镯,恭敬的遞給了衛清風。
衛清風接過手镯,沉默了一會,滿意的一笑:“阿若幹得不錯。”
“師叔過獎了。”杜若雙目低垂,也不知道師門讓她煉制這麽毒藥幹嘛?杜若不會天真的認爲,雲霧宗讓她煉制這麽多毒藥,隻是爲了解毒而已?潭煙緩息散是可以解毒,但其他的毒藥呢?不過這種事師門長輩指定到了她頭上,她也沒法子拒絕,再說沒有她也有其他人。
“阿若,有件事我要跟你說,希望你能保持冷靜。”衛清風将手镯收好後,正容對杜若說道。
“什麽事!”杜若心頭莫名的跳了起來,臉色發白。
“你父親受傷了。”衛清風說道,“好像已經昏迷好幾天了。”
杜若聞言腳一軟,差點摔在地上,幸好衛清風一把扶住她,“師叔,我爹怎麽會受傷的?他傷勢重不重?”他好好的待在堯光界,又沒什麽曆練,怎麽可能受傷呢?
衛清風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門派剛剛發消息過來。”
“師叔,我想回堯光界。”杜若經過最初的慌亂後,已經恢複了鎮定,站穩了後,向衛清風請求道。
“這是自然,我們已經商量過了,你現在情況特殊,加上又爲了門派立了大功,接下來的曆練任務可以不用參加了。”衛清風從衣袖中取出一塊潔白的帕子,示意杜若擦擦臉。
她沒哭啊?師叔給他帕子幹什麽?杜若忙從袖裏掏出自己帕子擦了擦臉。
衛清風嘴角一抽,将帕子随手丢在桌上,“你先下去準備下,一會我送你回堯光界。”
“是。”杜若心神不甯的出了内房,發呆了好一會,才給紀大哥傳了一個玉符,紀掌櫃就住在自己家附近,還是讓紀大哥去家裏一趟,看看爹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師妹,你要走了?”祁陽聽說杜若要離開他們,不由錯愕的問道:“你不繼續曆練了?”
“我家裏出了一點事。”杜若低聲解釋道,“我想快點回去。”
“什麽事?”丁一問道。
“還不是很清楚,所以我才想快點回去。”杜若勉強一笑。
“吉人自有天相,我想伯父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杜師妹你不要太擔心了。”雲霧宗大師兄安慰她道。
“嗯。”杜若點點頭,眼見衛清風從内房出來,她忙上前,“衛師叔。”
衛清風淡淡一笑,“走吧。”
“是。”
“杜師妹。”容靖叫住她。
“容師兄?”杜若偏頭望着容靖。
“杜師妹,有什麽我們可以幫忙的事,你盡管說。”容靖誠懇的說道。
“嗯,謝謝師兄。”杜若朝大家露出了一個真心的微笑,匆匆的跟着衛清風走了。讓她錯愕的是,居然是衛清風親自送她回的堯光界,不過衛清風并沒有把杜若送回杜家,而是把她放到了雲霧山山下,“你師父最近不在堯光界,要是家裏有什麽困難,可以來找我。”衛清風将一塊玉符遞給了杜若。
“多謝師叔。”杜若接過玉符,匆匆向衛清風告辭後,直往家裏沖去。
衛清風望着她遠去的背影,嘴角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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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你可回來了!”杜家的丫鬟,見杜若出現在家裏院子裏,忙欣喜的迎了上去,“老爺他——”
“爹爹還沒有醒嗎?”杜若問道,“請了大夫了嗎?”之前紀大哥傳來的玉符已經跟她解釋過了,爹爹是在出門買靈丹的時候,不慎被一隻小妖獸咬傷的,因傷勢不重,止血後也沒有在意,可沒想到回家後,才喝了一杯茶,就倒地上昏迷不醒了,至今沒有醒過來。不會是中毒了吧?要不就是什麽陌生的病毒?
“請了好幾個大夫了,看了後都說不知道老爺爲什麽不醒。”丫鬟淚汪汪的說道。
杜若掀開簾子,進父親呼吸微弱的躺在床上,房裏隻有一個正在打瞌睡的小丫鬟。“爹!”她快步撲到了父親身邊,握住他的手腕,将靈力漸漸的輸入到他的經脈内,一寸寸的查看着父親的身體情況。
“阿若,你回來了。”方大娘掀簾進來,見杜若就開始抹眼淚,“你說好好的人,怎麽說沒就沒了呢!”
杜若恍若未聞,依然專心的看着父親的身體,奇怪?她怎麽一點都看不出爹爹身上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呢?
“阿若,你說你爹這樣昏迷在床上也不是什麽法子啊!難道我們真伺候他一輩子?”方大娘對杜若說道,“你說你爹現在跟死人有什麽兩樣呢!”
“娘,爹還沒有——”杜若忍着氣的說道,“爹爹隻是暫時昏迷而已。”
“那可說不定!那些前來大夫的說,你爹身上沒什麽傷勢,也不知道爲什麽會昏迷,很有可能一輩子就這麽睡過去了!他們說你爹是修士,尋常凡人要是這麽暈迷不醒,還能用人參吊着,你爹可要靈丹!你知道那些靈丹要多少靈石一粒嗎?我們家哪裏來這麽多靈石?”方大娘說道。
“爹的藥費我會想法子的。”杜若皺眉說道。
“你一個姑娘家想什麽法子?”方大娘問道,“這可是無底洞!我都打聽過了,以前也有人得過你爹這種病,據說那些人家把銀子全部耗光,也沒有治好,最後人還是死了!”
杜若臉色一沉,冷聲問道:“娘,你想怎麽辦?我爹還沒怎麽樣呢!輪不到你來詛咒他!”
“你這死丫頭——”方大娘見杜若對她如此無禮,掄起胳膊就想扇杜若巴掌,隻見杜若也不躲閃,隻是随手用食指在一旁的木桌上輕輕的劃了幾下,桌面上頓時顯現幾道幾寸深的劃痕,她打了一個寒噤,想起杜若已經不是之前任她打罵的小女孩了,忙陪笑道:“阿若,有話可要好好說。”
“我自然是有話好說。”杜若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指,語氣溫和的問道,“娘你想跟我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