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旦教到武功,這丫頭就跟少一根筋似地,明明功法口訣都背熟了,可施展出來的時候,她總會出點小毛病。要不是發現這丫頭平時晚上的時候,還會去樹林裏偷偷練習,他都以爲她是故意不肯學劍法的呢!
雲松子突然神色一沉,“哎呦!”伴随着一聲慘叫,一個瘦小的身影從樹林裏跌了出來。
“哎呦!”杜若不提防眼前突然冒出一個人,眼見一劍就要直直的刺上去,她使勁的半路把劍尖移了一個方向,腳下不穩,也“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哼!”杜若悶哼了一聲,好疼啊!
“摔疼了?”一雙大手把她扶了起來,雲松子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見她的确無大礙,才皺了皺眉頭,“以後别幹這麽危險的事,摔倒事小、岔氣事大。”
“是。”杜若偷偷的瞄了一眼摔倒在地上的小男孩,他正睜着一雙黑亮的眼睛,灼灼的直視着雲松子。
“偷師本就是修真界的大忌!”雲松子冷哼一聲。
杜若立刻乖乖的低下頭不說話,這個小男孩就是劉師伯撿回來的那個男孩子,這孩子是雙靈根,資質、悟性、根骨都是上佳的,修煉起來也不要命,但也不知道爲什麽,夫子居然不肯收下他,還是把他丢還給了劉師伯,大家都覺得很奇怪。
“誰要偷看你的破劍法!”小男孩憤怒的說道,他努力的想要站起來,但他的腳似乎受傷了,怎麽都爬不起來,他試了好幾次每次勉強爬起來之後,不一會就忍不住再次摔在地上,最後他幹脆坐在地上,頭高高的仰起,“我隻是路過而已!”
雲松子自然不會自降身份去同一個小男孩吵架,他低頭問杜若道:“可以走嗎?”
“可以。”杜若咧咧嘴,嗚……膝蓋的地方好疼!
雲松子轉身慢步離去,眼角的餘光瞄到雖然跟在自己身後,但依然不停回頭的杜若,心裏不禁暗歎了一聲,“今天先到這裏吧,明天再過來。”
“是。”杜若等雲松子頭也不回的走了,遲疑了一下,還是回了小樹林,見那個小男孩在地上慢慢的爬着,“你沒事吧。”杜若站得遠遠的問道:“要我幫忙嘛?”
“你——”小男孩瞪着杜若,想讓她滾開,但轉念想到她是女孩子,剛剛還因他而摔傷了,就抿緊了嘴巴,扭頭不理她。
“真不要我幫忙?”杜若好意的提醒道,“這裏離蜂舍還很遠呢!你爬不回去的!再說衣服也會磨壞的!”
“你!”小男孩正在往前爬的身體一頓,嘴巴抿的緊緊的,瞪着杜若直喘粗氣。
杜若見他那苦大仇深模樣,想了想,“那我去找劉師伯。”說着轉身就要走。
“你隻長了嘴巴嗎?”小男孩咬着牙說道。
杜若停下腳步,再度确認,“你真我要扶你?”她見小男孩望着自己的眼睛幾乎要噴火了,她讪讪的笑了,上前扶起了他。幸好她在夫子的磨練下,力氣長進了不少,不然她也隻能去找劉師伯了。她其實也不是故意要逗這個小正太,主要這小正太的野性給她的印象太深刻,要是沒經過他同意,自顧自的湊上去,被他反咬一口怎麽辦?回頭來幫他是不忍心讓這孩子可憐兮兮的爬回去,但不代表她喜歡送上去被人打。
小男孩一手撐着杜若的肩膀,一手握着杜若的手,一蹦一跳的往蜂舍走去,一路上安靜的隻聽得見兩人的呼吸聲。
“笨死了!”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小男孩突然說了一句話。
“嗄?”杜若茫然。
小男孩見她呆呆的模樣,心裏更是莫名的火氣,“我說你笨死了!那種破劍法看一遍就會了!你居然學了十五天都還會出錯!還有你的手動的時候,幹嘛腳也跟着一起動?你提線木偶啊!”
杜若汗顔,她前世運動神經極度不發達,平地走路也會摔跤,平均一年扭一次腳,體育考試從來沒有及格過,全憑過硬的文化成績和一張甜嘴讓體育老師友情放過。這輩子她雖然換了個外套,可裏子沒有換,這機箱再好看,這CPU跟不上,能指望電腦跑得起來嗎?不過——杜若囧囧有神的望着這小正太小孩裝大人模樣的教訓她,“你怎麽知道我學了十五天了?”杜若暗暗納悶。
小男孩先是一愣,随即忿忿的說道,“怎麽?你以爲我偷看你學劍嗎?我才不稀罕呢!我才不會跟你這種笨蛋學一樣的劍法呢!”
“這孩子——”杜若聽得眉頭直皺,她當然不會去跟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置氣,但他無謂的自尊心也太強了一點吧?說話也太沖人了。杜若本身就不喜歡小男孩,她總嫌小男孩太調皮,沒嬌滴滴的小女孩好玩,這麽一來,她就更不想說話了。
那孩子見杜若不話說,也就再沒說過話,隻是陰沉着一張小臉。杜若心裏暗歎,難怪夫子不肯收下他,這孩子目前最需要的是幼兒園阿姨溫柔的引導,才能讓他重新拾回孩子的天真。兩人走到蜂舍的時候,正巧見方夫子和楊管事,她們見到杜若和那小男孩不由微微一愣,“阿若、小峰,你們怎麽了?”那小男孩叫羅峰,大家都叫他小峰。
“我們不小心摔了一跤。”杜若輕描淡寫的說道。
楊管事蹲下身子,輕輕的碰了碰羅峰的傷腿,“沒事,隻是被人封了經脈而已。”說着對着羅峰的腿輕拍了一下,“好了。”
杜若見楊管事接手了羅峰不由松了一口氣,“楊師叔、方師叔,我去換衣服。”
兩人含笑點點頭,羅峰見杜若頭也不回的走了,不由抿了抿嘴,神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同楊管事、方夫子道謝之後,也回了自己的蜂舍。
方夫子望着羅峰瘦小的背影歎氣,“師叔還是和以前一樣不講情面。”師叔收弟子會進行很多次考驗,可隻要有一次通不過,就會對此人徹底放棄。她和楊管事小時候都曾受過師叔的考驗,可惜她們都沒有抓住機會,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楊管事神色複雜的說道:“師叔要的是以後助他一臂之力的徒弟,他是修者可不是大善人。”雲霧宗那麽多的雜役,資質魚龍混雜,那些修爲高超總管事在雜役裏挑幾個資質出衆的小弟子好好培養也是常事,無論不能沖上金丹期,這些從小教導、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小弟子都是他們将來争權的一大助力。
“這雲霧宗有善人嗎?”方夫子嗤笑。
“那邊不就有個。”楊管事下巴微揚,含笑望着劉師兄。
方夫子笑而不語。
溫泉池子裏,杜若小心的脫下了已經黏在皮膚上的衣服,“嘶——”真疼啊!杜若忍着刺疼下溫泉洗澡,“喵喵——”小咪咪趴在水池外沿,歡快的用小爪子剝弄着溫泉水,絲毫沒有尋常貓咪怕水的習性。
杜若笑着把它拉到水裏,“咪咪,來,我們一起洗。”
“喵——”咪咪開心揮着小爪子同杜若玩鬧,杜若一邊逗咪咪,一邊暗暗想着,她是不是除了劍法以外,也要學點其他防身技巧了,或許她應該去門派裏自辦的集市看看,再多養點攻擊力強小蟲子?
就在杜若想着怎麽提高自己防禦力的時候,雲松子也不再逼着她整天練劍了,而是丢了幾本陣法、符咒的初級入門書給她,“回去把這兩本書背下來,不過練劍也是一天不能停的。”
“是,夫子。”杜若有些羞愧的低下頭,果然是自己資質太驽鈍了,連夫子都放棄自己了。
雲松子見她一臉喪氣,不由出言安慰道:“劍法練不好沒關系,把陣法學會了,一樣不比劍修差。”
“是。”
“一會去織坊把你和你蕭師兄的衣服拿來。”雲松子遞了一塊木牌給她。
“衣服?”杜若怔了怔,她沒有去織坊定衣服啊?難道是蕭師兄定的?不對啊,她見蕭師兄身上穿的也是普通雜役的衣物啊!
“你們那些衣服都是凡物,沒什麽防禦力,一磨就破了,以後别穿了。”要不是看到杜若的衣服被磨破了,雲松子還沒有想到這件事呢!後來就幹脆給杜若和蕭瑀一人定了幾套衣物。
“多謝夫子賞賜。”杜若連忙拜謝。
雲松子問道:“你靈蜂養的怎麽樣了?我聽蕭瑀說,你剛過完年,就把今年一年的任務給完成了?”
杜若道:“那是因爲蕭師兄去年幫我把蜂蜜交齊了,所以我今年才有餘力一口氣交完。”
“不錯。”雲松子贊了一聲,“等你蕭師兄回來,我讓他教你如何煉蜜。”
“是。”杜若開心的應了一聲。
雲松子問了她一些關于課業的事,見她對答如流,便讓她下去了。杜若握着小木牌興沖沖的一路直往織坊沖去。雲霧宗的織坊占地極廣,說是織坊,實則集養蠶、織布、裁衣等環節于一體,這裏也是雲霧宗女修最多的地方,幾乎占了所有雲霧宗女修的十之七八,雲霧宗所有人的衣服都出自這裏,這裏也是男修士們最愛來的去處。杜若第一次來織坊,看到漫天飛揚的織布、來往絡繹不絕的人群,不由有些傻眼。
“兩位師姐有禮。”杜若見兩名妙齡女雜役說笑着朝自己走來,忙上前打招呼道。
“小師妹有禮。”兩名女雜役亦含笑回禮。
“兩位師姐,我是奉管事之命來拿衣物的,但這裏地方太大,我不知在哪兒拿,還望兩位師姐指點。”杜若帶着甜甜的笑容問道。
“咦?你要拿的衣物是靈器呢!你去水管事那裏拿吧。”一名師姐笑着給她指了一條路,順口問了一句:“小師妹在哪兒幹活的?”
“我在蜂舍養蜂呢。”杜若說道。
“蜂舍養蜂很辛苦吧?”
“不辛苦,我們那兒蜂糖可好吃呢!師姐下次來蜂舍,我給師姐泡蜂糖茶喝,甜甜的!”
“好!”兩名女修咯咯笑着同她告别。
有了明确的地方,杜若事情做起來就快了,直奔目的地。夫子定制的衣服顯然很高級,光看建築的外觀就把旁邊的那些小作坊給比下去了。第一層大廳全是養蠶的地方,杜若剛進大廳就感受一股靈氣充盈其中。
“師姐有禮。”杜若依舊找了一個離自己最近,看似目前手頭沒事的女雜役說話。
“你是來拿衣服的?”那女修見杜若手上的木牌,不由微微一笑,接過看了一下,“你等等,我去給你拿。”
“有勞師姐。”杜若道謝後,便站在一旁等着那女修,看來這些蠶寶寶都是靈蟲吧?不然大廳裏也不會堆了這麽多靈石。杜若前世上小學的時候,每次放學回家總有人在外頭買蠶寶寶和桑葉,她總會忍不住買上幾條回家養,幾年鍛煉下來,她養過的蠶寶寶都能養成蠶蛾後壽終正寝,所以她一下子看到這麽多蠶寶寶,不禁有些懷念以前無憂無慮的童年。
“姑娘喜歡蠶蟲?”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一名老态龍鍾的老妪一邊擦拭着桑葉上的水珠,一邊笑眯眯的問道。
“是的奶奶。”杜若注意到這名老妪穿着和朱嫂類似,就知道她是雲霧宗的仆役了。
“你要是喜歡,就拿幾條回去養吧。這是靈蟲不容易養死,你要是沒靈石給它吃尋常的桑葉也行。”老妪笑眯眯的說道。
“哎?可以嗎?”杜若驚喜的問道。
“這有什麽不可以的。”老妪笑着抓了數十條還是黑色的蟻蠶裹在桑葉裏遞給杜若,“這些都是蟻蠶,不值幾個錢,隻有那些用靈石和靈植喂養出來的大蠶才值錢。”靈蠶是最具可塑性的靈蟲,如果吃靈石長大就是靈蠶,吃尋常的桑葉長大,就是普通的蠶蟲。
“謝謝奶奶。”杜若歡喜的接過桑葉,放它放在自己的小荷包,心裏暗想不知道阿芸和小雅喜不喜歡?一會送她們送幾條過去。這時剛剛那名女修也把夫子定好的衣物送來了,“拿着,一共二套女裝、四套男裝,你看看對不對。”那女修望着杜若直笑,“小丫頭你還真有福氣,居然讓林師祖親自過來給你定衣服,本來他是要給你定四套衣服的,還是我們師叔說你年紀還小,還要長身子,衣服訂多了也穿不了,他才沒多訂。”
一日爲師終生爲父,這句話在修真界可不是說着玩的,這不光光是說徒弟要把師傅當成父親一般尊敬,也說明了師傅對弟子的态度,爲人師者不光光要教導弟子技藝和爲人處事的道理,在衣食住行各方面,師傅都有義務和責任照顧弟子。雲霧宗雜役殿裏那些修爲高超的管事座下都有幾個名爲小跟班,實則爲親傳弟子的小雜役,所以那名女修知道這衣服是雲松子爲杜若定做的時候,對她也特别熱情客氣。畢竟雲松子是雜役殿管事中,最有希望沖擊金丹期的修者,一旦他成爲金丹期真人,杜若立馬就會從雜役變成内門弟子。
杜若幹笑了兩聲,謝過女修之後,把衣服往儲物袋裏一塞,就往薛靈芸的煉丹房跑去,她們每三天就會聚會一次,因薛靈芸最忙,所以地點一般都定在煉丹房附近。
“你們放手!放手!”杜若尚未到三人的聚集地就聽到孫小雅的憤怒哭叫聲和一群孩子嘻嘻哈哈的笑聲,“住手!住手!嗚……你們欺負人……嗚……”
杜若聽到孫小雅的哭聲,心裏一驚,不假思索快步往聚集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