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起先沒有睡,雙目警惕的盯着四周,時不時的喝幾口水。
無奈輾轉幾日,早已将體力透支個幹淨,終是敵不過倦意,沉沉的睡了過去。
烏外的天已然全黑了,院子裏的大槐樹被吹的嘩嘩作響,聽來竟有幾分毛孔悚然。
伴着風聲,還有細小的木闆響動。
“吱呀”“吱呀”
一陣又一陣,緩緩慢慢的從屋外傳來,像是有誰在拿着錘子釘棺材。
許是燒的太嚴重,墨北竟恍惚的來到一處荒漠,她暈暈乎乎的走着,腳下像是踩着棉花,也不知曉要去哪。
路邊堆滿了斷肢白骨,古藤的樹枝上偶爾停着一兩隻烏鴉,發出駭人的鳴叫。
“姑娘,莫往前面走了!”
忽的,身後響起一道嘶聲。
墨北回頭去,隻見沙丘上坐着一個老婆婆,頭低垂着,長長的發遮去了容顔,嘴裏咯吱咯吱的似是在吃着什麽東西。
“老奶奶,這般晚了,你怎生不回家?”墨北說的恍惚,手卻撫上腰間,暗自提防。
老婆婆不說話,搖晃着頭,哼起了曲:“過來吧,我會把你的骨骸都吃的一幹二淨。”
聲音很細,細的仿佛就要斷掉的絲線,又是那麽悠長。
墨北皺起柳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啪的一下甩開長鞭,撩起老人的發:“不要裝神弄...”
話還未說完,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住,老人的雙眼怒睜着,翻着白眼珠,眼圈發黑,臉色白的像初冬打的霜,嘴唇卻是那麽紅潤,口中叼着野雞,眼角,嘴角的血迹已經幹了。
嘭!
水壺墜地,驚了沉夜。
墨北猛地驚醒,粗粗的喘着氣,一甩長發。
玉手撫上胸口,還好是個夢。
墨北拿起掉在地上的水壺,卻不輕易見到屋門半開,大堂裏黑糊糊的,隻能看見家具的輪廓,骨灰盒的紅色布沙被風一吹輕飄飄的晃動着,整個房間裏好像布滿了霧霾,看不清楚什麽東西,一股冷氣竄進脖頸,本是暴夏,居然讓人有些涼意,她不自主的縮起了脖子,精明的雙目微微眯起。
墨北回頭去,本想叫醒落幕,卻見身旁竟,竟空無一人!
後脊陣陣發寒,粘乎乎的黑衣貼着背,墨北分不清是冷是熱,隻覺有股涼氣從腳心直襲胸口。
她謹慎的彎腰站起,步步提防,不出一點錯亂。
“吱呀”“吱呀”
深邃廖遠的木闆聲斷斷續續,不大卻駭人,墨北适應着眼前的灰暗,小心翼翼的朝着屋外走去。
這是落幕的鞋子!
月下,血紅的繡花鞋,讓她一愣,袖口中隐着寸不離身的匕首,走一步,緊一分。
“吱呀”“吱呀。”
木闆聲越近,越是讓人心中不安。
仿佛有幾十隻螞蟻,吞噬着神經。
緊繃,再緊繃!
墨北動動喉嚨,走近院子。
中央是一棵三人粗的槐樹,枝葉茂盛,花開正濃,密密麻麻的投下陰氣的暗影。
樹幹下,豎了一方棺材,半開不開的戳着。
“吱呀,吱呀,吱呀!”
墨北聽着令人恐懼的聲響,心中赫然一驚,她記得剛來時這裏是沒有棺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