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應該說,隻要和不和白邪挨邊,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那樣的驕傲,帶着讓人避而遠之的清高。
忘塵的身上,有一種讓人覺得很奇特的氣質,那般優雅與尊貴并重的儀态,那般美麗與智慧并重的儀容,那般讓人驚歎的異域風情的美。
隻是那眼中的癡迷,将這樣一個本該是受到萬千男子寵愛的女子,變成了這副癡女模樣。
這世間最害人的,便是一個情。
不愛便是不愛,縱使千般萬般地對你好。
鳳九歌看着她似乎一點也不着急将她們的手臂綁在一起的無形枷鎖,隻專注地看着白邪方向,不由得都替她着了急。
“我說忘塵姑娘,你就不擔心一下自己的處境?”
莫名其妙地将她們兩個綁在一起,這舉動,要麽就是白邪心理變态,要麽就肯定是有作用的。
将兩個女子的手臂綁在一起有什麽作用?
鳳九歌冒出腦海的第一想法就是一種很不詳的預感。
忘塵輕輕地一笑,那聲音卻帶着不同于剛才的清冷:“處境?我已經在這泥潭裏深陷一千年不能自拔,還有什麽處境,比一個女子得不到自己所愛的人一絲目光更讓人絕望呢?”
人生大抵就是這樣一個過程吧。
希望,盼望,失望,絕望。
當最初的驚鴻一瞥,變成現在的苦戀,沒有人知道一個女子卑微下所有尊嚴來乞求這段感情,用了她多大的勇氣。
可是命運永遠比造化更捉弄人,即便是一方霸主,都逃脫不了這種悲哀的命運。
忘塵斜眼瞥向鳳九歌,唇角的微笑更像是譏諷:“你就是碧落啊。”
“我才不是。”鳳九歌一撇嘴,眼神望向白邪,頗爲幽怨,“誰知道他們哪隻眼睛看出來我是碧落了。”
“九重幽冥掌握所有生靈輪回,自然知道你的前世是什麽。碧落碧落,上窮碧落下黃泉,他既要找你,又豈會找不到你?”
鳳九歌隻覺得聽着忘塵說話,心尖兒都忍不住要顫抖起來。這樣凄涼的話語,總讓她覺得這世界的男人都死絕了似的。
“忘塵姑娘,你還記得你爲什麽喜歡白邪嗎?”
忘塵看向鳳九歌,似乎對于這個問題頗爲詫異,愣了半晌,才搖了搖頭道:“我的記憶缺失掉了一部分,所以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爲什麽會喜歡上他。隻是在這喜歡的過程之中,所有的感情都變成了習慣。”
習慣地仰望着他,習慣地以他爲神祗,習慣地将他的喜惡作爲自己的喜惡。
在一千年的歲月裏,她好像就是這樣過來的。
如今再去追究她爲什麽會喜歡上這個男人,竟發現連自己都忘了最初的緣由了。
“大抵,喜歡就是喜歡吧。”
她不禁無奈地輕笑道。
忘塵的話語一字一句落在鳳九歌的心上,仿佛在泣血。然而當她轉過頭去看白邪的時候,那個男人仍舊安然地坐在上座之上,目光遙遙俯瞰下方。
這些話她不信他聽不見,可是對于一個裝聾的人來說,說再多也是多餘的吧。
他心裏隻有碧落,隻有那個早已經不知道到哪裏去的碧落。
對于一個将自己全副身心都交付給他的女子,他卻用那麽殘忍的方式,替她尋了夫君,過程就像是一場玩樂的遊戲。
鳳九歌看向擂台下方,雲傲天和闫冷纏鬥得難舍難分。
兩個人的實力,似乎不分伯仲。
她未曾料到闫冷還有如此本事,看到這裏還是忍不住有些微微的訝異。
按說隻要有實力,在這樣等級森嚴制度明确的九重幽冥,是不會被埋沒的。
而闫冷卻是一路地逃竄而來,過玄光鏡的時候,還是靠着她那個假碧落的關系才得以過來的。
也許他,并不是什麽籍籍無名之輩,甚至可以說是——聲名狼藉的壞人?
想着闫冷手中的那個儲存記憶的盒子,想着忘塵喪失的記憶,想着闫冷那滿臉的傷疤,鳳九歌不禁大膽假設。
假如,闫冷是白邪通緝的要犯,偏偏喜歡上了忘塵,所以白邪才費心思舉辦了這個招親比賽,目的就是爲了引他出來?
如此一來,一切是不是可以解釋得通了?
鳳九歌眼見雲傲天和闫冷暫時還分不出勝負,不由得用餘光瞥向白邪,見他沒有注意到這邊,這才湊到了忘塵面前。
“忘塵姑娘,你且仔細看看,場中那個那個用黑霧的男子,你可認識?”
忘塵搖了搖頭,道:“我眼中早已經容不下其他男子,或許見過他,卻着實沒什麽影響。”
鳳九歌聞言,搖着頭歎了口氣道:“原來天下可憐人都是這樣來的。”
闫冷單戀忘塵,忘塵單戀白邪,白邪單戀碧落……這樣的惡性循環,怎麽才是一個頭?
鳳九歌想着自己堅決地不能變成碧落,否則這世間傷心人不是又要多一個?
想着自家可愛冷峻霸道狂傲的夫君大人,她的目光不禁再一次落在下面。
此時的情況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闫冷也不知道使出了什麽殺手锏,隻覺得場中全部被那黑霧雲繞霧纏,竟一時間看不清楚狀況了。
鳳九歌頓時着急起來,卻見那片污濁的黑霧之中,突然穿透過一道墨色的光劍。
墨色的光劍?
鳳九歌心裏疑惑頓生:雲傲天的刑雷不是藍色的光鏈嗎?
剛剛冒出這個想法,就見那墨色光劍的表面迅速裂開,将裏面包裹的藍色光鏈一下子釋放出來,那光芒閃電,立馬将周圍的黑霧照亮了一片。
而與此同時,那碎裂的墨色碎片,在周圍炸開一朵一朵的銀色的小花,看起來極是漂亮。
且那綻開的銀花好像不會消弭一般,竟像是有生命似的,火速地在那黑暗之中梭巡起來。
黑霧被攪動,闫冷無處可藏。
迅速分裂的刑雷,在半空之中編織成一個鐵籠,迅速地将闫冷籠罩。
勝負裁定,其實隻需要這麽一瞬。
籠中的闫冷想要化爲一縷黑霧飄出,卻被那電光火閃的刑雷,給牢牢地鎖定在裏面。
看台之上,白邪目光一凜:“夢溪,你剛剛看見了嗎?那墨色的光劍?”
“好像是……海神之刃。”
白邪點頭,目光深深:“那個男人,不能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