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 遇上,奇怪男子

四周全部都是同樣境遇的奴隸,隔着兩層麻袋的距離,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周圍彌漫的害怕恐懼的氣息。

鳳九歌将手腳緩慢地移動到有利的位置,以一種嬰兒的蜷縮狀态蜷在口袋之中,等待着那些人來搬離他們。

這個預期的時間并沒有多久,但是讓她始料未及的是,那些人根本就沒有将他們當成生靈來看,直接将一個個麻布口袋全部地扔上了一輛車子,讓他們的身體全部地疊在一起。

她一下子就被壓在了中間,上不上下不下的,連手都抽不開。

心裏直火帽,卻不敢鬧出什麽大動靜來。她聽着周圍細細的嗚咽與哀嚎,咬着牙将一切的苦難全部地扛了下來。

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一次上天都不想讓她好好地活,她偏偏要好好地活。

心早已經在千錘百煉間變得堅硬,更何況目标在那裏,更容不得她放棄。

一點一點地磨,一點一點地挪,聽着駕駛車輛的小厮說好像要到困獸山了,她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而與此同時,她的底下好像也有一個麻布口袋在學着她往外面挪動,兩個人的動靜有些大,鬧得那些人叫得更加大聲。

“鬧什麽鬧!鬧什麽鬧!一會兒拿你們喂了冥龍,看你們還鬧騰!”那趕車的差人顯然心情不好,揚起馬鞭狠狠地抽了幾下整車的麻布口袋。

在上層的吃了痛也便将那痛苦強忍住,而底下的已經呼吸困難,沒精力再去嚎叫了。

鳳九歌感覺底下的人在加快速度,她也學着那一點一點蠕動的毛蟲,加緊地往外挪動。待到終于感覺到某一處的受力陡然減小,知道自己已經到了邊緣,她立馬抽出驚鴻,揮刀割上口袋。

驚鴻也算是跟了她許久,威力如何她自然知道。然而一刀割下去居然一點痕迹都沒有,顯然他們敢用這個口袋裝奴隸,就自持這東西不是那麽好逃脫的,所以才那麽有恃無恐,不下任何禁術。

她也沒多想,直接地将刀往左手心一勒,那掌心之中溢出的鮮血将那刀鋒沁紅。趁着驚鴻嗜血心性最盛的片刻,她火速地再一次揮刀。

這一次雖然仍舊廢了不少力氣,不過卻還是成功地逃脫。從口袋裏面鑽出來的時候,鳳九歌正在整個車尾部。

回過頭去望,一頭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麽獸的東西拉着兩個尖嘴猴腮的鬼差,後面連着的車鬥上堆着小山一般高的麻布口袋。

而就在她出來的同時,下面一個口袋也脫離了大部隊,一下子就掙紮着掉落下車來。

“咚——”

那人不比鳳九歌已經出了口袋,而是整個人被鎖在口袋裏一起掉落下來,頓時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響聲。

前面的鬼差聞聲立馬回過頭去看,哪裏有什麽動靜,隻奇怪地望着周圍地場景,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

“在這裏生活了那麽久,還是覺得陰森森的,有些動靜連來頭都說不出來。”

“可能是哪個逃竄上來的孤魂野鬼,或者是一些獵食的夜貓子,你那麽緊張幹什麽。”

那兩鬼差聊着聊着也沒管那麽多,繼續朝着困獸山駛去。

話說哪個玩意兒胃口可真大,他們現在的大部分奴隸都全部送過去填它肚子了。

而在一旁一個黑色的矮灌木叢中,鳳九歌吐掉口中有些怪味的灰塵,将剛才她一個翻身拉下來的麻布口袋給拉了上來。

驚鴻刀身上的血已經幹涸,她将就着自己還沒有合攏的傷口,迅速地沾染些鮮血,替那人将抹布口袋給割開了。

那人倒是不客氣,從口袋裏面鑽了出來,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就要走。

鳳九歌見此隻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翻着白眼安慰自己就當是救了一條狗。

然而這狗在這以黑色爲基調的九重幽冥之中居然穿着純白的衣衫,隻怕也是和她初次來到這裏,然後也被抓着送到了萬奴婆婆那裏。

她也沒時間管他那麽多,至于謝不謝她從來也沒在意過那些問題,想着也轉身就要走。

然而走了兩步卻覺得不太對勁,爲什麽自己和那男子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卻反倒是越走越近,面對面地逐漸接近?

這會兒感情好,剛才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的面孔此刻已經顯露在鳳九歌的面前,那兇狠的模樣,陰鹜的眼神,滿臉的刀疤,都可以看出來,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一個好惹的人。

鳳九歌直覺背脊有些發涼,就在萬劫地獄之中,面對着比她強悍很多很多的那些嗜血的殺人魔們,她也沒有此刻那麽膽顫心驚。

好像光是看着他的一雙眼睛,自己就已經被丢進了永不超生的地獄。

“跟我走。”

他冷冷的話語跟那雙眼睛一樣讓人心寒,鳳九歌立馬擺了擺手道:“剛才舉手之勞而已,不用謝我的。”

“爲何要謝你?”那人微皺了皺眉,奇怪地看着鳳九歌。

“因爲我救了你啊!”

這思維真是的,她好心救了他,難道還擔不起一個謝字?

那人停頓了一下,而後開口,語氣一如既往地陰寒:“我沒讓你救我。”

“……”

鳳九歌覺得自己有些雞同鴨講了。

“那算我多管閑事。不過現在都逃出來了,我們也就此别過,後會有期。”整個太陽穴一直在突突突地直跳,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她惹不起。

不管他爲什麽會在奴隸堆裏,總之離得越遠越好。

不過看着面前一晃而過的白影,鳳九歌眉梢一挑,知道自己無意間攤上事兒了。

“跟我走。”那人不耐煩地重複了一遍。

“好。”

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鳳九歌灰溜溜地壓低了聲音,跟在了那男人的身後。

試想一下那迎面而來的壓力差一點讓她骨頭全部錯開,她還有什麽實力跟人鬥?

鳳九歌也不知道這個人爲什麽要讓自己跟着,每每想要開口問,看着那穿着白衣都顯得暴虐的身形,隻覺得自己如鲠在喉,怎麽都開不了口。

而一路上她所擔心的被鬼差遇見的事情也沒有發生,因爲面前的這個男人幹得直接,兩下劈暈了兩個鬼差,扒拉下了兩件灰色的制服一人一套。

順便的,還有一個面具。

“這面具是幹什麽的?”

“衣服,面具,都是身份的象征,你隻管換上便是。”鳳九歌将信将疑,之前猜測此人也是跟自己一樣的外來者,好像不太準确。

事實也是,他對九重幽冥的熟悉程度,實在是讓人覺得,這裏的每一個地方,他都走過一樣。

他們一路輾轉,一直未停。

連連地從第二重冥獄直接跑到了第七重,鳳九歌也從中知道了不少信息。

這九重幽冥,越往下生活的就是越低層次的民衆,越往上的就是越高級的,等級制度分得十分嚴格,可見管理之人是一個很是苛刻的人。

而誠如闫冷——那個陰鹜的男人所說,這裏的身份特征,全部表現在衣服和面具上面。

白色的衣服及面具,是平民以及奴隸才會穿的,區分二者隻需要看對方佩戴的面具是幾道杠的便知道。

平民是純白面具,而奴隸因爲要分等級,所以上面會将幾等标注在面具上面。

而一般的官差則是灰色的衣服,官階同樣也是體現在面具上面。再往上,稍微有地位一些的,都是用綠色,幾重閻君的内眷親屬,則是褐色,而有資格穿黑色,則全部都是幽冥閻帝的親信以及幾重閻君。

鳳九歌之所以在盡量不開口問闫冷的情況下而将這些摸了個大概,完全得益于闫冷那個家夥,簡直就是個瘋子。

試問一下在等級如此森嚴的地方,如何能夠一口氣跑到第七重?

除了殺人越貨盜取别人的等級标識,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

他下手可謂是快準狠,從白色到灰色,從灰色到綠色,從綠色到褐色,如今他們身上穿着的,好像是某一重閻君兒子的衣服,去到第七重的時候,那些人連接待都來不及,唯恐怠慢了貴客。

鳳九歌不知道他在趕什麽,隻是連續地跑了幾天之後,他們終于在繁華的七重冥獄停留了下來。

她也識趣,輕易地不開口惹那尊怪人,隻安靜地找個地方修煉,緩緩地催動體内的力量,響應她的依舊隻有那一簇不太好控制的火焰。

而闫冷似乎在等什麽人,在最繁華的街道口要了一間客房之後,他便一直呆在窗口,望着下面的車水馬龍。

這第七重冥獄已經快要接近九重幽冥最頂層了,所以其繁華程度,跟臨淵大陸那裏的大城市是完全一樣的。

這也算是九重幽冥的一個特色吧,越往下,越蕭條,越恐怖,也越黑暗。

不是天黑,在這裏,天壓根就沒有亮過。而是,讓人心寒的心黑。

想着萬奴婆婆那惡心的嘴臉,鳳九歌都覺得有些反胃。

再一次嘗試突破,那近萬年的靈力仍舊出不來,她幹脆地站起身,也站在窗邊往下看去。

世間之事也許就那麽奇妙,也就是那麽随便一瞥,鳳九歌看着下方一個隊伍之中最後一個男人的身形,隻覺得自己一顆星都要溢出嗓子眼。

雲傲天,是雲傲天!

就算是隻看到一個背影,她也能夠知道是雲傲天!

還有朝風呢?

鳳九歌左右看了看,最後目光落在了雲傲天身後的那個高個子上。

按說世界上奇怪的人也不少,可是也不可能長得如此不協調。

她想着那次在幻境之中看到的場景,那就應該是已經化形成功的小火了!

再看旁邊,果然還跟着一個比較嬌小一些的身影,他們三人都穿着褐色的貴族衣服,帶着面具,跟在一個隊伍後面朝着通往第八層的城門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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