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始終是要來的。
該知道的,也在這樣一個契機下知道了。
鳳九歌緩緩睜開眼睛醒來,看見的便是陌青幽一張焦急的面孔。她微微地開合雙唇,隻面無表情地逸出一句話:“如何去九重幽冥。”
“九重幽冥!”陌青幽着實被鳳九歌提出的這個要求給吓了一跳,“你去那裏幹什麽?”
很是嚴肅地問完,他有些不确定地道:“你不是在碧痕的幻境之中看見什麽不該看的了吧。我都給你說過了,不要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
“如何去九重幽冥。”
不管陌青幽說什麽,她都好像完全聽不進去似的。一雙眼睛倔強地看着他,固執得要命。
語氣是陳述句,帶着笃定。
玉心說,九重幽冥很危險萬分。可是她知道雲傲天和朝風,那兩個狂傲的男人,就算是刀山火海他們都一定會去闖。
所以,無論如何,她一定得去,必須得去。
陌青幽那張白白淨淨蔥嫩的臉明顯變了臉色,那眼中璀璨的眸光,明顯地暗沉下幾分。
他将鳳九歌扶了起來,便放開了她,一個人走到了窗前,遙望遠處那已經緩緩升起的晨曦。
“小幽幽,你知道怎麽去九重幽冥的,對嗎?”
鳳九歌站在他的身後,目光笃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陌青幽搖了搖頭:“那種地方,我怎麽會知道怎麽去。”
“不過史有記載,那裏是整個天地最黑暗的地方,世間的一切罪惡都源于那裏。統治九重幽冥的幽冥閻帝,更是惹不得的狠厲人物,就算是最貼近天神的神龍一族,見到他也隻能唯唯諾諾,不敢造次。”
“居然,厲害到這種地步。”鳳九歌頓時大吃一驚,感覺到腿腳有些虛軟,竟有些站不穩似的。
以雲傲天和朝風的法力,根本就不是神龍族人的對手,更何況是對上幽冥閻帝。
最後的結果,想都不敢想。
“我要去九重幽冥!”第三次開口,那語氣帶着絕對的堅毅和決絕。
陌青幽神色怪異地瞅了她一眼,輕哼一聲道:“你若要去你就去,自己找方法,反正我不知道怎麽去。”
說着,他将臉别開,明顯是生了氣。
正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陌青藍絲毫不顧及這是人家的新房,興高采烈地徑直推門走了進來。
看到兩人都是站着而不是躺着的時候,她那表情頓時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了:“你們怎麽不在床上?”
聽那語氣,好像是特意那麽早跑過來捉奸似的。
陌青幽伸手一抹額上冷汗,有些受不住地去将陌青藍推出門外:“我說老姐,你就不能事先敲一下門?”
“敲門你們不就有準備了麽?我還想看看你們是怎麽……嘿嘿嘿嘿……”陌青藍兀自地笑了幾聲,結果看這兩夫妻表情陰郁地一點也不配合,而且衣衫也還是昨日的衣衫,頓時覺得好像要有些明白起來。
“你們兩個莫不是什麽事也沒發生吧?”
不可能啊,這孤男寡女、幹柴烈火的。
是他老弟表現得太木讷了,所以不知道怎麽做?
然而還沒等她再說上兩句,陌青幽已經毫不猶豫地将人給推出了房門,順便手指一晃,在門上施了魔法。
“喂,老弟,族人還等着見族長夫人呢,你們自己準備一下。”陌青藍進不來,便在外面大聲地嚷嚷了幾句,知道陌青幽全部應承下來,她才真的離開了。
鳳九歌整個身子靠在牆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陌青幽,語氣不輕不重地問道:“昨天的碧痕,是怎麽回事?”
他脖子上面的血痕還隐約可見,但是明顯經過魔法處理,不像她這樣可以去找,根本不會注意到有這麽一條小細痕。
若是真如陌青幽之前告訴自己的,那麽他還未與自己洞房,碧痕完全可以将他捉了去,那爲何,他如今還好好地呆在這裏?
難道要告訴她,他将碧痕趕跑了嗎?
若是真有這個能耐,陌青藍又何苦将他扔到九連環的精靈監獄去?
鳳九歌隻覺得自己再一次看着陌青幽,整個心态完全地被颠覆。甚至覺得那白淨蔥嫩天真無邪的面孔,好像是他戴着的一張面孔。
陌青幽也知道鳳九歌必定會問,隻平平淡淡地一語帶過:“她來看到我成親了,便離開了。”
面對着鳳九歌的嗤之以鼻,他毫不在意,繼續說道:“換一身衣服吧,我們出去接見我們的族人。”
“我沒這個義務。”
鳳九歌的語氣,直接冰冷得像一塊萬年寒冰。
陌青幽聽着她那陌生的語氣,頓時嘟起嘴,剛才的深沉一下子消去無蹤,就好像是一隻被氣得雙腳跳的小獸:“小九,你到底看見什麽了!我都說了,那個地方不是你能夠去的,就算是你用這種态度對我,我的回答仍舊是一樣的!”
這樣模樣的陌青幽讓鳳九歌的面色緩和了一些。她使勁地抓住自己的衣角,竭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
“小幽幽,你就算拒絕我千千萬萬次,我的回答也是一樣的。我必須去九重幽冥,不計一切後果。我知道你爲我好,或者你真的不知道九重幽冥怎麽去。那你告訴我碧痕在那裏,我去找她幫忙。”
既然她能夠在她的幻境之中看到雲傲天和朝風他們,那她一定知道應該怎樣找到他們。
“你别做夢了。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你腦海之中最想知道的事情,最渴望的事情,也就是說,你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裏。碧痕除了施法以外,根本不知道你内心想的是什麽。你去找她,純粹是多此一舉。”
陌青幽的話無疑是将鳳九歌能夠想到的唯一出路給截斷了,那樣無情的現實,将那最後一抹希望湮沒成灰。
“那就沒有别的方法了麽……”
鳳九歌茫然無措的表情,看得陌青幽一陣心疼,他頓時歎了口氣道,“你爲什麽要去哪裏?”
“我夫君在那裏。”
“原來。”陌青幽頓了頓,那語氣輕得好像要随風飄散似的,“你陪我演場戲,我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