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給自己劃了一個禁止外出的圈,将自己作繭自縛。
白澤說,雲蓮清在天外天的無間地獄受着苦,所以帝天行便自甘堕落到這裏,與她受着同樣的苦。
不可否認,他不是一個好妖皇,不是一個好父皇,卻絕對是一個好丈夫。
鳳九歌感覺自己看着這滿山壁雕刻出來的字,隻覺得自己心裏的某一處,柔軟得一塌糊塗。
她的雲傲天,此刻在哪裏,是否能夠感受到她現在的心痛?
斂了出神的目光,鳳九歌回過神來,仍舊是一副謙卑模樣,有些疑惑地問道:“前輩,能夠問你一個問題。”
山峰之中,一片安靜,一點回聲也無。
鳳九歌就當帝天行是默許,将問題問了出來:“既然知道雲後在受苦,您爲何不去救她,反而在這裏作踐自己?”
“救?!你怎麽知道我沒去救?連天外天都進不去,談何去救?”有些激動的回答,帶着一個男人深深的無奈與挫敗。
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最深愛的女人被人帶走,那種感覺,足夠他一輩子飽受折磨。
鳳九歌聞言眼睛一亮,頓時提高了調子道:“前輩,我有方法去天外天!”
這句話就像是朝着水裏扔下了一顆炸彈,炸得水花四處亂飛。
帝天行頓時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心情,有些不确定地道:“小女娃怕是诓我。”
“诓你做什麽。”鳳九歌一撇嘴,“當時雲後就有先見之明地讓素蓮帶着三塊天門令先逃了,本意就是給你留條路子的。結果你跑到這裏來受了那麽多年的苦,也讓雲後受了那麽多年的苦,還真是不值得。”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帝天行想要不信鳳九歌的話,可是一切于情于理都對得上号。頓時如同被當頭棒喝,一下子隻嗫嚅着重複着她的話語,整個人有些懵了。
雲飛揚聽着鳳九歌的話,眼神之中也閃過一絲異樣,而後迅速地歸于平靜。
天門令的事暫且放一放。看這樣子,他花費了那麽大的力氣都沒有辦法讓帝天行重見天日,這個鳳九歌一來,倒是輕易地做到了。
不過,讓帝天行去天外天嗎?
開什麽玩笑。
雲飛揚一聲輕笑,眼波未動一分,仍舊靜靜地居高臨下望着下面。
隻見那高聳入雲的山峰,似乎在一瞬間開始搖晃起來,峰頂的碎石不停地往下掉落,濺起無數塵埃。
那被塵封在一千多年歲月裏的身影,在一片地動山搖之中,在一片硝煙彌漫之中,從那直插入雲霄的峰底釋放而出。
周圍的煙塵模糊了那高大的身影,鳳九歌被嗆得眼淚橫流,隐約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從裏面走出,朝着她走來。
一身青色衣衫,不沾染絲毫塵埃。那樣的模樣,哪裏像是呆在一個地方一千多年?
鳳九歌可以看見他那張并不怎麽顯老的面孔,除了有一些細碎的胡渣,看起來就好像是雲傲天的哥哥一般。
那輪廓分明的臉,那堅毅的眉眼,那幾分類似的性感的薄唇。
隻是帝天行一頭酒紅色的頭發分外張揚,與雲傲天那一頭銀發的狂傲,帶着一點小本質的區别。
他的臉色并不怎麽好,帶着長年累月的心力交瘁。
把自己困在那昏沉沉不見天日的地方,也大抵隻有他能夠在裏面呆上一千多年了。
他徑直地走向鳳九歌,直接的伸出手來按住她的肩膀,長年晦暗的眼中帶着一抹希望之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天門令呢?”
“雲傲天那裏。”
帝天行聞言,立馬放開鳳九歌,說着就要往外走去。
鳳九歌見此回轉過頭看向雲飛揚,隻見他雙手抱臂,一點要做什麽的意思都沒有。
她就知道指望不上他什麽,立馬幾個快步,兀自追上帝天行:“前輩留步!”
帝天行一身風風火火的氣勢直沖雲霄,卻還是蓦地停了下來,等鳳九歌追上自己。他的眼神中帶着逐漸複蘇的生機,迫不及待地想要從這裏出去。
“要說什麽趕緊!”
鳳九歌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我也要出去。”
“你出不去。”帝天行有些不耐煩地一揮手,直接地想走。
鳳九歌伸手拉住了他:“有你幫我,我一定出得去。”
那樣的笃定,那樣的用力。
她隻想要出去,隻想要去找雲傲天,如此而已。
帝天行側過頭看着鳳九歌臉上的認真,不由得歎了口氣,悠悠說道:“你和天兒沒有未來,何苦做那麽多沒用的。”
“不試怎麽知道沒用?”
困難從來不斷,不可能遇到一個就放棄了前進。
他們走得那麽辛苦,怎麽可能在這裏就宣告結束?
雲傲天和她都說過,他們不信命,他們信自己。
帝天行見鳳九歌堅持,臉色沉了些,有些怅然若失:“我和清清試過了無數種方法……”
可是在一邊倒的絕對實力面前,他們就是巨人面前的蝼蟻,那麽地微不足道。
“那我們就試更多種方法,上天入地,直到找到解決的辦法爲止。我的男人,我不和他在一起,我和誰在一起?”
那樣的無所畏懼,好像一切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一旁的雲飛揚和帝天行似乎從這樣一個弱女子的身上,看到了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光暈,絢麗而奪目,璀璨而靓麗。
一身月牙白的衣衫,一張灰撲撲的小臉,一股好像可以打倒一切的勇氣,讓她看起來那樣的鮮明立體,讓人忍不住信服。
一旁袖手旁觀的雲飛揚見此,終于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你被困在這裏,他都沒來找你。”
連自己女人都不救的男人……兩父子都是一個德行。
鳳九歌聽着雲飛揚的話,擡起頭來仰望着他,僵住脖子萬分倔強地開口:“他沒來找我,我就出去找他。”
總之,他們兩個已經決定要在一起,就要不顧一切地在一起。
這樣的鳳九歌,帶着一股子執拗,讓在場的兩個男人都愣住了。
倏地,雲飛揚淺笑出聲,眼神淡淡地落在了帝天行的身上:“你看吧,你推不掉的。你兒子的帝後,你不幫忙,怎麽也說不過去不是?”
帝天行惦記着天門令惦記着天外天惦記着雲蓮清,可是看着仍舊被困在這裏沒有一絲法力的鳳九歌,他頓時爲難起來。
雲飛揚是存了心來看他笑話的,是鐵定不會幫忙的。
如果他不幫她,也就隻能任她在這裏自生自滅了。
帝天行左右爲難了一下,最後皺着眉一狠心,咬牙說道:“我幫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