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極緻的寒,到白天便變成了極緻的熱,沒有一點過渡,直接跳過。
那熾烈的光炙烤着大地,将一切的生物都烤得好像已經半熟了一般,似乎還能夠聞到那種烤焦的香味。
鳳九歌是被那殺傷力極大的陽光給直接燙醒的。在這之前,她躺在昨晚簡易搭起的一個小窩裏面,一直糾結在一個詭異的夢。
夢裏,自己的喉嚨好像被人扼住,前面漠視旁觀的人影,好像雲傲天。
嗤,夢麽,怎麽可能是真的?
她忍不住笑了笑,譏諷似的一擺手,将這個一閃而過的想法直接地抛諸腦後。
雲傲天不會不要她的,她會一直堅持,直到他來救她。
醒來拍了拍自己的衣衫,那布料被曬得發燙,摸上去都有些燙手。渾身的皮膚都被捂得有些通紅,好像輕輕一蹭就會蹭掉一層皮似的。
這天氣,怪得異常啊。
旁邊,雲飛揚躺在一片柔軟的白雲之中,在他的上方,還有一片白雲替他擋住了一切,就好像是小女生幻想世界裏的夢幻大床一般,讓人忍不住驚豔。
更何況此時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鳳九歌,看着那麽享受的雲飛揚,那種揪心的滋味,羨慕嫉妒恨,寂寞空虛冷。
人比人,向來氣死人。
“雲兄,你能不能……”
“不能。”
鳳九歌剛剛溫聲細語地冒出半句話來,就被雲飛揚直截了當地打斷了。
斬釘截鐵地兩個字,将她所有的後續話語全部地咽下肚中,而後獨自體會那千回百轉的苦澀滋味。
她現在嚴重懷疑雲飛揚,要麽不是男人,要麽喜歡男人,否則面對着她這樣一個纖纖弱女子居然這樣狠心,想想都不符合常理。
當然也隻是在心裏腹诽兩句,一計不成另生一計,反正她有的是辦法。
“小水,出來讓我瞅瞅長胖沒啊?”鳳九歌一雙眼睛完成了好看的月牙,看起來分外地溫和平靜不公害。
然而小水昨天被虐待得太厲害,直接地縮小身子躲着鳳九歌,完全不管她如何威逼利誘了。
長胖沒?都好久沒吃東西了,怎麽長胖啊,九歌連用的理由都越來越拙計了。
小水心一橫,真心懶得理她了。
鳳九歌幾處碰壁,有些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臉上到是沒怎麽氣餒神色,反倒是仍舊噙着一抹淺淡的笑意。
無論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都沒有誰能夠左右自己的心情,除了自己。
苦悶一天不如樂呵一天,這是她作爲一代混世女霸王的做人準則。
哼着跑了調子的小曲來到湖邊,鳳九歌一個躍身直接地跳進水裏,準備捉幾條魚來填飽一下肚子。
然而一入水中,鳳九歌就感覺自己的雙腳好像到了底。她心想這湖不會這麽淺吧,不由得低頭,朝着碧綠的湖水下面看過去。
“媽呀!”
入眼的便是一隻碩大的有如盆口那麽大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動也不動一下。
鳳九歌一聲驚叫,在水中濺起一大片水花。
她還算反應快的那種,迅速地轉身,幾個劃臂快速到達湖邊,一個翻身落地,躺在草地上便開始喘着粗氣。
渾身濕漉漉的,在陽光的照射下,就好像剛剛從滾燙的開水之中出來的一樣。
鳳九歌沒心思在意那些,回過頭看着那湖心之中一點波瀾全無,這才确定那偌大的怪物魚的确沒有追來。
“好險。”
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有驚無險。
鳳九歌整個人頓時放松,大喇喇地躺在草地上,恢複精力。
雲飛揚聽着動靜在半空之中側了身,單手支着頭,目光淡淡地落在衣衫緊貼在玲珑身軀上的鳳九歌,頓了一下,這才冷嗤一聲:“丢人。”
“又沒丢你的人,你在意那麽多幹什麽。”鳳九歌也沒心思和雲飛揚周旋,直接一句話給他扔了過去。
雲飛揚難得愣了愣,而後一想還真是如此,頓時氣悶了一下。
想他這樣的人,竟被這個小女子給說愣住了。
不過也隻是一愣,一愣之後伸手直接扔下一顆白色的丹藥給鳳九歌,語氣瞬間恢複以前的平淡無波:“那些都是已經成精的妖類,你要吃他們就跟吃同類一樣。”
吃同類……
鳳九歌立馬想到食人族了,忍不住一陣惡寒,渾身打了個寒噤。
她拿着雲飛揚給的那顆丹藥,有些奇怪地問道:“那這又是什麽?”
“這是定息丸,能夠保證一個月不會餓。”
哈,還有這種好東西。
鳳九歌趕緊地塞進嘴裏,結果還沒嘗到是什麽味道,那丹藥就已經全部融化在了嘴裏,一股若有如無的力道逐漸竄遍全身。
僅僅片刻,饑餓與疲勞的感覺都消減了一些,鳳九歌活動了一下手腳,由衷欣喜。
“沒事了就快去山崖那裏。帝天行那個老頭子不幫你,你就永遠出不了這裏。”說話驟然無情,句句都爲了讓她去求帝天行。
鳳九歌也知道求雲飛揚他是肯定不會幫自己的,倒還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乖溜溜地帶着小水往昨天的方向走去。
白天裏面的山崖看起來沒有晚上那麽猙獰,然而那高聳的山峰一半都埋沒在雲裏,仰着頭也看不到頂。
那一整面的刻字看起來分外清晰,昨日全部突出來圍住她的場景就像是夢境中的錯覺。
她伸出手來撫摸着那些文字,雖然看不懂,卻總感覺有一種力量,緩緩地從她的掌心流過一般。
“你在幹什麽?”雲飛揚那一身的紅衣張揚,整個人在白日裏看起來,如同那不食人間煙火的谪仙。
他的面上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驕傲,優雅而卓絕的模樣,讓此刻落魄如斯的鳳九歌,連看都不看一眼。
“我在感受,心痛的感覺。”
那些一個一個的凹槽,那些不懂的文字,不知道透過什麽傳達出了一種意思,讓她那麽直接地體會到那種情感。
話音剛落的一瞬間,整個山體突然變得滾燙,讓鳳九歌伸出的手一下子縮了回來。
然而還是沒有太及時,一瞬間就燙起了幾個大水泡。
她連看的心思都沒有,眼睛盯着突然異常的山峰,心裏也明白,她剛才的那句話,觸動到了裏面的那個人。
帝天行,他也在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