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的是,在淩蕪荑說完這些話之後,謝憶之并沒有降她的好感度,這讓淩蕪荑松了口氣。
田蜜被淩蕪荑說的一愣,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也和淩蕪荑打了眼色。
不過在淩蕪荑說完這一番話之後,田蜜還是驚訝到了。她笑眯眯的對着淩蕪荑比了一個很棒的手勢。
淩蕪荑笑笑,示意該田蜜開口了。
田蜜點點頭,醞釀了一下情緒。
然後開口說道:“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你不知道憶之曾經遭受了多大的傷害。他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誰沒有經曆過什麽呢,夫人您曾經不也是遭受過挫折甚至差點自殺嗎?可是您後來也沒有再有輕生的想法,不僅如此,還幫着父親接管了田氏集團不是嗎?!我十歲那年,父母弟弟全都被埋在泥石流裏,我成爲了一個孤兒,這難道不是挫折嗎?可是我并沒有想得過且過,所以我離開大山,來到了J市!世界上那麽多不幸的人,少爺至少還有爺爺奶奶、外公、父母、妹妹,那麽多在乎他關心他的人。少爺不更應該爲了家人而堅強起來嗎?!”
田蜜被淩蕪荑的又一番話給弄得傻眼了,她沒有想到,一直以來,覺得隻會羅裏吧嗦煩人的逗比系統,這會兒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簡直,簡直太有魅力,太吸引人了!
田蜜有自信,憶之,一定會愛上淩蕪荑的,這是遲早的事!
房間裏的謝憶之聽到淩蕪荑的那一番話之後,有些怔愣。
是呀,世界上比他不幸的人那麽多,爲什麽他就要那麽懦弱的躲在自己的世界裏。
連最愛他的家人,都不肯見一面,也不肯說一句話呢?!
這九年來,最痛苦的,不是他,而是那些愛他的人!
他把自己的痛苦化作利刃,将她們傷得鮮血淋漓。
他真是個混蛋!
謝憶之将手放在門把手上,想要鼓起勇氣打開房門,告訴她們,他願意出去……
可是九年來,他都沒有出去過。
就算這個時候他想,他卻沒有足夠的勇氣。
田蜜偏頭看着房門,希望淩蕪荑的這些話,能讓憶之聽到,并且有所感悟吧。
見田蜜不說話,淩蕪荑接着說:“所以,我覺得少爺一點都不可憐!夫人,請您讓我辭職吧!”
謝憶之有些驚訝的微微瞪眼,他以爲,淩蕪荑說要辭職隻是氣話,沒想到,她是認真的嗎?
“小蕪…哎…要不然這樣吧,你不想繼續照顧憶之,我也可以理解。可是你看,如果你現在走的話,就沒人來照顧憶之了。要不,你現在還是照顧着憶之,等聘請到了新的護工,再安排你在謝家其他地方工作好嗎?”
田蜜假裝歎了口氣,勸說着淩蕪荑。實則她一邊說話,一邊問淩蕪荑,房間裏的謝憶之有沒有在她說完那些話之後,降她的好感度。
淩蕪荑搖了搖頭,朝田蜜笑笑,用口型說道:加了。
田蜜咧開嘴,笑得很開心,不降反加,這是個好預兆!
說明,謝憶之,心裏也是願意出來的!
“這…好吧,那夫人可要快點請到新的護工。”淩蕪荑語氣很是爲難的說道。
田蜜又說了幾句,然後就适時的離開了。
淩蕪荑繼續坐在地上,開始發呆。
房間裏的謝憶之始終把手放在房門的門把手上,沒有動作。
淩蕪荑,那個鄉下丫頭,竟然能說出那樣的話來!
……
好一會兒了,謝憶之才松開握着門把手的手,推着輪椅回到了畫室。
中午,淩蕪荑端着謝憶之的午餐進了房間。
然後退到角落裏,她始終沒有對謝憶之說一句話。這讓謝憶之既不自在,也不習慣。
輕咳了一聲,謝憶之才淡淡開口:“開窗。”他的語氣很淡,可是裏面卻藏着緊張。
正低着頭的淩蕪荑猛地擡起頭來,她看着謝憶之的後腦勺,她,以爲自己聽錯了。
謝憶之,是說的‘開窗’嗎?是嗎是嗎?
身後的淩蕪荑沒有動靜,謝憶之抿了抿唇,再次開口:“開窗。”這一次,他的語氣鎮定了不少。
淩蕪荑這才反應過來,哦了一聲之後,連忙走到窗前,拉開常年未曾拉開的遮光窗簾。
窗簾拉開的那一瞬,房間裏登時亮度加倍。
謝憶之眯了眯眼睛,幸好他剛才是在畫室裏,所以對光線還是很能适應的。
被遮光窗簾擋住的,是很大的落地窗,外面是一個大陽台。平時傭人都會搭梯架爬上來打掃陽台的衛生。
淩蕪荑把窗簾綁在兩邊之後,又把落地窗的門打開。
午後的清風吹進來,讓常年都沒有感受過自然風的謝憶之有些想哭。
并不是這風讓他想哭,而是他想哭他這九年來,似乎錯過了很多。
窗簾拉開,窗戶打開了。
謝憶之的房間一下子就明朗了很多,看起來讓人格外的神清氣爽。
淩蕪荑又到畫室去,也不管謝憶之說的是開一扇窗還是開全部的窗,不由分說的把房間裏能開的窗戶全部都打開了。
就差把門也打開了!
淩蕪荑知道,謝憶之會這樣,是她早上的話起作用了。
而謝憶之能首先願意把窗戶打開,淩蕪荑相信,很快,他就會說:“開門。”
本來還有些生氣的淩蕪荑瞬間就消氣了,不過,她可不能讓謝憶之知道。
她可是‘辭職’了呢!
謝憶之靜靜的吃了午餐,在淩蕪荑拿着餐具離開房間之後。
他推着輪椅,慢慢的朝陽台去。
午後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暖得不行。
伸手想要接住陽光,謝憶之揚起唇角,輕輕的笑了。
他以爲,他要走出來,很難,原來,一點也不難。
隻是他一直以來,不願意罷了。
樓下的淩蕪荑和田蜜躲在後花園能看到三樓陽台,三樓陽台卻看不到的角落裏。
見到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的兒子,田蜜的眼淚有些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