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了,我才知道,原來我這是當上了VIP了,甚至是區内第一的VIP,原來區長兼所長給人上課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當時我還想過,這個施圖姆也就是一個行政長官,他能有什麽能耐嗎?後來我聽到不少人說起他有一種發自内心的敬畏,我還說呢,他也就是一個研究所的所長而已。有人反駁說,不對吧,我們區裏光是拿過貝諾爾獎的就有好幾個,他能當上所長,也就是能當上這些貝諾爾獎的得主的領軍人物,怎麽可能是等閑之輩呢?
想想這些道理,感覺都是對的。
這一天,他給我講的,還真是在這個領域裏最普通淺顯的常識,真的有很多是我學過的。不過我從來沒有真正關注過基因領域,他這麽歸納一下,我覺得還是有點讓我開竅的感覺。
反過來想,他能把這個其實高深的領域說得那麽膚淺,恰恰說明他在這個領域裏的造詣已經是爐火純青了。
所以我也簡單地把他的課程内容歸納和複核一下。
他在寫字闆上不停地寫幾個關鍵詞。說到哪裏,點擊按鈕,把前面的關鍵詞消除掉,再寫上新的關鍵詞。他還真有點當教授的樣子。
他首先寫在寫字闆上的是這麽幾個單詞:細胞、細胞核、染色體、DNA、基因、遺傳信息。
然後他說:這是什麽意思呢?這麽說吧,我這裏是按這些生物體的大小排列着寫的,即體積的大小,從細胞開始,由大到小。
他在黑闆上(這裏居然跟真的教室一樣,有黑闆,但正面隻有五張桌子)寫下:細胞、細胞核、染色體、DNA、基因、遺傳信息,從大小來看,是這樣排列的。
細胞是你最熟悉的對吧?細胞的大小在1到100微米之間,也有特例,比如神經元細胞,可以大到幾個厘米。
從關系上看,細胞裏面含有染色體,染色體攜帶着基因。染色體和基因的關系應該這麽來看:首先,在生物的細胞核中,有一種容易被堿性染料染上顔色的物質,我們稱之爲染色質。其實染色體隻是染色質的另外一種形态。染色體是在細胞的有絲分裂期由染色質螺旋化形成的。
基因是指攜帶着遺傳信息的DNA或RNA序列,我們也稱之爲遺傳因子。這些因子是控制性狀的基本遺傳單位。大多數生物的基因由脫氧核糖核酸即DNA構成,并在染色體上形成線狀排列。
基因不僅可以讓遺傳信息得到表達,還可以通過複制把遺傳信息傳遞給下一代。不同人種之間頭發、膚色、眼睛、鼻子等不同,是基因差異所緻。
怎麽來看細胞和基因的關系呢?以人體爲例:人體的細胞裏面含有23對染色體,23對就是46條。這23對染色體組成人類基因組。23對裏面有22對常染色體,1對性染色體。
人類基因組含有約31.6億個DNA堿基對,也有說30.55億個的,我認爲31.6億個比較接近真理。堿基對是以氫鍵相結合的兩個含氮堿基雙雙對對的意思,以腺嘌呤(A)、胞嘧啶(C)、鳥嘌呤(G)和胸腺嘧啶(T)這四種堿基排列成堿基序列,分别寫成A、C、G和T。A和T有兩個氫鍵連接着,G和C之間有三個氫鍵連接,堿基對的排列在DNA中也隻能是A對T,G對C。其中一部分的堿基對組成了大約個到個基因。
基因實際上指的是DNA裏有遺傳信息的片段,是在細胞内的。基因突變是一種形狀的表現。基因突變是在一個細胞裏完成的,如果發生在減數分裂中,就會遺傳給後一代。
細胞是生命的基本單位,你知道的,一般說人體内有約100萬億個。它們組成了人體中各種各樣的組織結構和器官系統,維系着各種生理功能。
我們說,基因也是基本單位。是遺傳的基本單位。它有以下這些特征。
說到這裏,他在寫字闆上寫上:一,穩定性。二,控制性;三,變異性。
他說:我們說基因能夠老老實實地一是一二是二地複制自己。這種老老實實就是基因的穩定性。沒有這種穩定性,生物的種系就無法延續。我說控制性,是指基因有能力控制細胞的新陳代謝。而這是生命所必需的。所謂變異性,是指基因在特定的條件下會變,會“突變”。這是生命得以進化和發展的根本原因或者說基本條件。
他說:我們這裏通過25萬多種不同的基因突變,分析了人類基因組中幾乎所有基因的功能。爲了實現海量突變,我們把最先進的基因編輯技術(CPRIKS-Kas11篩選)和同一來源的多能細胞結合起來研究。外面有人研究過19萬種基因突變,我們在數量上要多得多,幾乎達到了完全的覆蓋。外面用的基因編輯技術已經比較落後了,我們已經大大地超越他們。再就是,這也許是你特别可以發揮的方面,也就是多能細胞的介入。外面用的是胚胎幹細胞,而我們用的是多能細胞。
施圖姆說的這些,确實大多數對我來說隻能起到溫故的作用。對基因突變的全面研究才真正觸發了我的興趣點。而且,基因跟多能細胞的結合,可能性太多了。
我說:怎麽個結合法?是先進行胚胎化嗎?
他說:一聽就是高手提出的問題。是的,所有細胞都可以胚胎化,同樣,所有基因也都可以胚胎化。對,也不對。所謂基因的胚胎化,實際上是通過基因與胚胎化的幹細胞捆綁契合而成的。重組後共同繁殖。
我說:這個方面,你還能說得更詳細一點嗎?我對轉基因特别感興趣。
他說:關于轉基因,在這裏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你在實驗室裏先體驗着吧。有問題可以直接問我。需要的話,我可以再給你開一課兩課的。
他說:今天就這樣吧?你來了這幾天,感覺怎麽樣?
我說:我還在适應。談不上什麽感覺。
他笑了。他的微笑跟阿爾貝特真的很不一樣。阿爾貝特的笑是一種遮遮掩掩笑。我不知道這樣形容是不是清楚。我指的不是他那大胡子的遮掩,而是一種笑裏有别的意思的那種,看着象是笑,但僅僅是看着象是笑。秦語裏說笑裏藏刀。有點這個意思。
而施圖姆的笑是一種溫暖的笑,是一個知識分子或者說學究的那種,有一點拘謹,象是不好意思,甚至象是道歉。但是很真誠。
他說:年輕人,什麽事情适應了就好。
我想他一定是聽說了我的遭遇了。作爲一區或者一個研究所的長官,我相信他的消息是絕對靈通的。
他說:我帶你轉轉。
我們就走出了小會議室。
他說的轉轉,居然是帶我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