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這裏,我再次有眩暈的感覺。應該說,比上一次進來更讓我眩暈,因爲我在這裏就想起了上次的迷失。其實我并沒有描述過這個地方,或者說沒有清楚地描述過。我好象隻提到過一些字母和數字的組合,說它們指示着每個路口前往的方向。
其實說起來很簡單。這裏是無數個重複。也就是說,看上去都一樣。
這麽說吧,可以說這裏有許多個甚至無數個地下停車場。每一個停車場都很大,位置也很大,也就是說,主要都是用來停靠貨車的。每個停車場也都有一排停小車的地方。這裏的車道不是筆直的,在牆壁之間行駛或步行一段後,就會面對牆壁,分流成左右兩條道路,順着其中一條走過去,再拐個彎直行,就會經過下一個停車場或者左右兩個停車場。可以說,這就是一個地下迷宮。過了這些停車場,又會來到下一條路,丁字路口或者十字路口。最要命的是,所有的停車場看上去都沒有區别,就連裏面停着的貨車和小車,也都非常的象。
除非是世界記憶大師,能夠看清并記住兩邊和頂上亮着的字母和數字的組合及其位置,比如在左邊還是右邊,才能找到要去的地方。
而且,許多地方看似路到了盡頭了,在有通行權力的車輛對着牆開去的時候,那牆就裂出道路來。這是我上次親眼見識到的。而且,我還看到,在牆裂出車行的道路時,兩邊才亮出表明方向的字母和數字組合。也就是說,許多字母和數字組合不是标在外面的。
我相信這裏面有一種特殊的導航,應該每輛汽車裏都有。否則這裏簡直就不是人能夠行駛并能夠找到前進方向的地方。
上次是我的運氣好,應該說是太好了。我餓暈了,可是我暈倒的地方,卻正好是紅發女孩艾晚亭經過的地方。
我說:等一等。
若雪說:怎麽了?
我說:你還記得我們下來的路嗎?
她說:當然了。有問題嗎?
我說:你記得?
她說:要我告訴你嗎?後退25米,在那輛大車旁邊,左拐,再走20米,右拐,再走25米,再右拐,然後馬上左拐,就到了我們出來的那個口子,然後是向下的坡道,大概有50米長,盡頭處是一條橫向的通道,我們要向左拐,馬上再向右拐,進入下一條坡道。
我說:你怎麽會記得這麽清楚的?我聽着都暈了。
她說:我搞生物科研比你可能差得遠,可是我的方向感絕對是一流的。如果世界上有方向感比賽或者超級迷宮大賽,我至少可以進入前三。
她說:你還不信嗎?我還可以告訴你,根據我的估計,這回當然是估計了,但我覺得誤差在一兩米之内,不會超出五米。我估計,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别墅小區的下面,也就是蘇珊和阿爾貝特他們幾個人住的那個地方。我們實際上已經過了酒吧街和商業街了。警察局應該就在右前方300米左右的地方。
我真的是目瞪口呆了。我當然是相信她的,因爲這個女孩子是個誠實的人,有時候丢臉的事情她也會筆直地說出來。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這就不是方向感那麽簡單的事情了。這叫特異功能。
我一直以爲這世界上有特異功能的人很少,而我憑我的嗅覺在這裏面可以占上一席之地。可我真的沒有聽說過有這種方向感2.0的特異功能的。
我看着她綠色的眼睛,那清澈得象普通世界的普通天空或者象普通世界的普通湖水的眼睛,我真的覺得她不是她了。她說:走吧。時間快到了。說這話的時候,她白皙的有淡淡的斑點的臉紅了起來。
這證明她還是女孩子。除此之外,她完全是另一個人。
而雲吳還要我“照顧她”。
結果還是她拉了我一把。由于我的魂不守舍。
一輛小車從我剛才站的位置那裏疾駛而過。
她走在前面,先是右拐,然後左拐,走了一段路後又右拐,再左拐。她走得很堅定。
我真的開始相信她的特殊本領了。
我們走進了另一個大型停車場。這裏停着大大小小幾輛車。一輛不大不小的車頂着那種一排的、中間紅兩邊藍的燈。民間稱爲紅綠暴閃燈的那種。
還真的是警車,而且是跟普通世界許多國家的警車幾乎一模一樣的。應該說是跟我們電影裏見過的押送囚犯的警車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别是,車身是白色的。
白色的。應該是我們二區顔色的意思,跟二區的所有服裝保持着一緻。包括警服在内。
我真的是服了,真的是信了。這個小姑娘若雪(雖然她到這裏也已經八年多年齡也已經三十出頭了,可在我的心裏她始終是小姑娘)太神了,她的腦子裏真的裝着一台衛星定位器。
可是我并沒有從她的眼睛裏看出某種特殊的意思來,至少沒有得意。“我怎麽說的來着?”那個意思。一點都沒有。好象這對她來說是非常普通的事情。
我們沒有走過去,而是在一輛大貨車後面站着。或者說躲着,氣都不敢出的那種。
也許是不經意間的事情,我偶然看了一眼我面前的反光鏡,發現這輛大車的這個反光鏡竟然是不反光的。也就是說,鏡子裏沒有任何東西,包括車身,包括我和若雪,包括車子後面的情況。反正就不成其爲反光鏡。當然這隻是偶然的發現,當時我根本沒有時間往這個方向想下去。
警車那裏有人在說話。也就是說,那裏至少有兩個人。都是男的。
一個說:這些人的時間觀念還真有問題。
另一個說:局長說了,今晚會增加一個人,也許他們還在等那個人。
第一個說:好象來了。
我們不敢伸出頭去,就站在貨車旁聽着腳步聲。她輕輕地說,四個人,五個人。來的是五個人。怎麽這麽多?
我說:不對,是六個人。
她說:可是我聽到的是五個人的腳步聲。
我說:我聞到的是六個人的味道,包括之前已經站在那裏的兩個人,一共是八個人。其中有一個人是被擡着或者架着過來的。
我瞥到她藍色眼睛裏的笑意,雖然是一閃即逝的那種,但這個笑意讓我有些後悔,因爲我發現我自己有時候真的很幼稚。我好象是憋壞了,而現在終于有了顯示自己的本事的機會。
補充一下。我們現在站的位置對着一堵牆,車輛停放的地方跟那堵牆之間是一條車道,我們的左邊是掩護我們的貨車,貨車旁邊隔着三輛小車的地方是那輛似乎是警察押送犯人的囚車,即那兩個人說話的地方,也是現在牆壁那裏有六個人走出來并且正在登車的地方。補充完畢。希望我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