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漸漸閉合，上面的血迹順着流了下來，沾染了那支撐鏡子的兩個女神像底座。
守護美麗的女神，更像是吞噬生命的惡魔。
不少婦人瑟瑟發抖起來。
“哈哈！”推人的男性，扶正了一下自己頭上金燦燦的王冠，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走了下來。
“再重新加點标準吧，肯定還有更好看的。”
其他男人并沒有王冠，他們依舊維持着剛才的表情，就像是看了一個餘興節目，看完便意興闌珊，沒有絲毫驚恐，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他們繼續讨論了起來。
“皮膚白點好看，水靈，要不然看起來髒兮兮的。”
“光白哪夠？還得滑。又白又嫩。”
“直接就找年輕的呀。穿起來那種特别乖巧可愛的，溫溫柔柔的最好。”
“帶點香味好，唉呀……”
“該凸的凸，該凹的凹，那種S型身材。”
“千萬不能有肌肉，要不胳膊、肚子那有幾塊疙瘩多醜。熊壯的，一點女人樣都沒有。”
白，幼，瘦，嬌弱無力。
是爲極品。
顫抖的婦人聽聞此話，雙手惶恐地摸着自己的臉，看向自己的身體。
“嗡……”鏡子發出了微微的光芒，從它的嘴裏吐出了一個個東西，飄散到了各個桌子上。
仔細一瞅，精美的粉盒，口紅，香水……
婦人們瘋了一般，站起身抓向桌子上的東西，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無數的手在桌子上疊出了一層層殘影。
搶到東西的人，就趕緊往臉上撲去，往臉嘴上抹去，往身上噴去……
還有人使勁的勒着束腰，讓自己的腰肢更細，讓這之上的部位更擁擠，看起來更加飽滿。
原本的惶恐，在這些東西的附着下，讓她們感到了安心，露出了一絲絲笑容。
甚至帶了點期待的眼神，看向旁邊的男人。
雖然無法說話，但意思明了。
快看我很美吧？
這樣我就能得到認可了吧？
這樣我就不會死了吧？
頭戴王冠的國王搖搖頭，帶着了然又譏諷的神情，像是在看一群等待主人的寵物：
“看到了吧？女的就是喜歡打扮給男的看。她們啊，就是……”
“砰！”
他的腦袋上出現一個血洞。
全場寂靜，議論聲瞬間停止。
國王身軀向後倒下，鮮血湧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所有人轉頭看向擡槍的左休言。
男人們大聲嘶吼了起來：“你怎麽敢？”
“瘋子！有病！”謾罵不斷。
更大的精神力量滲入了左休言的身體，她頭開始隐隐作痛，剛剛提起的力氣又被壓制住。
在這時其他覺醒者也獲得了一點身體的控制權，立馬用異能打向了周圍的怪物。
咚！咚！咚！
倒地的聲音好像敲鼓，亂成一團。
原本像是宴會的場地，現在血染一片。
婦人們愣在當場，化妝的手都停了下來。
左休言松了一口氣，遠處的角落有什麽抽動了一下。
她看了過去，那最先死去的國王正在緩緩站起，傷口逐漸閉合，雙眼憤怒地看了過來。
接着，從死亡的順序開始，那些倒地的怪物一個個又活了，怨毒的目光緊緊盯着攻擊自己的仇人。
他們開口了：
“化了妝也不知道要勾引誰？”
“化妝都這麽醜，素顔能看？”
“真沒用，啥事兒都要我做，一點力氣都沒有。”
“空有外貌，就是個花瓶。”
“胸大無腦，頭發長見識短。”
頓時，異能和身體又被壓制，讓人無法行動。臉上傳來刺痛感，衣服勒緊的像是要捏碎，腳上像是有人使勁掰着指頭。
國王立馬向前走了幾步，狠狠的抓住一個婦人的頭發，就往鏡子處拖。
婦人抓住國王的手，身子蹲下，使勁往後，但臉上的痛苦越來越重，她猛地一個踉跄中往前摔去。
高跟鞋一下子脫落。
那内部的紅色又漸漸的流向地面。
婦人被布袋一樣拖在地上，裙擺晃動中，她的腳露了出來。腳趾外翻，畸形中，血淋淋。
國王将婦人的頭狠狠砸向鏡面。
哐！
“你太醜了！”鏡子聲音更加冰冷，一口将她吞進去，嚼碎成了粉末。
“哈哈哈！”國王暢快大笑，重新走了回來。
婦人們更加惶恐。
有人繼續換了一個又一個化妝品，臉上如同鬼畫符。漸漸的，臉爛了，形成了紅色疙瘩和凹陷的坑，還直直腐蝕掉了厚厚的一層血肉。
有人就算已經喘不上氣，還是繼續勒緊束腰，咚的一聲倒了下去，她的衣服和身體的肌肉一起消散，隻看見了留在原地的一副骷髅，胸腔的肋骨已經斷裂。
所有婦人都無法開口，所以就算疼，也隻能在嘴裏嗚嗚。
看着她們的舉動，男人們笑出了聲，剛剛的怒火被撫平。
他們歡聲大笑。
她們閉口不言。
男人們重新回到了座位坐下，身上的衣服起了皺褶，頭發開始黏在了一起，油光滿面，汗臭腳臭散發了出來，像是發酵過食物還捂了幾天的抹布。
婦人們下意識躲遠了一點。
怪物們一臉鄙視：“就說女人矯氣，這叫男人味，懂不懂？”
“那麽愛幹淨，動不動就收拾打扮幹嘛？哪有男子氣概？”
說着，就有一個男人一把摟住了婦人：“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我女朋友。”
旁邊的怪物們豎起了大拇指：“兄弟牛啊，能找到這麽好看的妹子。”
那誇獎就好像在誇買了一輛好車，是一個額外的成就，榮耀。
外貌被賦予了價值，男人能把這歸爲己有，就是他的能力。
是他厲害，和她無關。
婦人們就算經曆了謾罵與痛苦，就算直面了死亡的血腥，就算看見了覺醒者的反抗，可是她們的動作依舊沒有停下。
而随着她們的迎合，覺醒者們感受到的精神污染越來越重。
光是一部分人不願意接受不合理，又哪裏能行？
還有那麽多人在爲他們附加力量。
他們依舊生生不息，她們依舊被動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