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水一部分倒在了水杯中，剩下的全部灌進了暖瓶。
看着霧氣飄散，聽着水流砸在瓶底然後逐漸上升變沉悶的響聲，她臉上那股落寂漸漸淡去。
“活着已經就很好了。”
能看到，能聽到，能感受到……
自己依舊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她是知足的人。
就當換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活法，在這個世界，從頭開始。
左休言走向卧室，準備拿換洗的衣物，洗一個澡。
一進去，就看了那顯眼的塑料衣櫃，歪歪扭扭，看得出有些支撐不穩的感覺。
打開櫃門，隻有少數幾件看起來比較新，顔色鮮豔的衣服。
裏面大部分是偏黑色的，穿了七八年的舊衣服。雖說沒有破洞，但是明顯的有不合身，肘部鼓包等情況。
上衣褲子外套内衣，全疊起來，隻占一個格子都可以放下。
左休言随便拿了一套，就去了衛生間。
裏面更簡單，置物架子上擺着一個牙缸和一瓶洗發膏，挂鈎挂着一個起球掉色的硬毛巾。
左休言将衣服和手環放到了置物架的第一層，走到旁邊打開淋浴放涼水。
她下意識的将涼水接在了旁邊的盆子裏。
嗯，純屬是原主的肌肉記憶？平時會用這些水來拖地或者幹别的，很節省。
洗澡時發現身上不少大片的淤青，稍微一碰就很疼，後背估計也夠嗆。
不到15分鍾她穿好就出來了，實在是沒什麽好洗的。
家裏沒有吹風機，她在用毛巾擦的差不多後，用手一直在亂抓，努力讓頭發早點幹。
左休言走進廚房，将嘴湊到杯子邊輕輕吹了口氣，把溫水一點點的喝了下去。
回到卧室，躺到床上。方格子的床單，很像幾十年前流行的那種鄉村配色，看起來陳舊又發硬。
她蓋上疙疙瘩瘩的被子，長舒一口氣，感覺終于能安心休息了。
在飯店的時候吃過飯，也不餓，身體隻有經曆過激烈打鬥後的疲憊和酸痛。
她的腦子在一連串的刺激下，也早已有些混亂。
多的還沒思索，直接就昏睡了過去。
……
第二天叫醒她的，不是陽光，是膀胱的呐喊。
迅速起床平息這股躁動不安。
窗外的天灰蒙蒙，一看手環，才5點多。
左休言将一切收拾好，洗漱完畢，給手換了新的藥，她走向客廳，将戰鬥服箱子放在沙發上打開。
裏面除了疊放整齊的黑色系衣服鞋子，還有一些配件。
衣服分爲内外兩套，内層是偏緊身的長袖長褲，而外層是偏向寬松的拉鏈外套和可束腳長褲。
外套和外褲上有幾個口袋，方便放一些物資。
衣服的尺碼，在購買的時候，就已經按着覺醒者身體的數據給的型号，不用擔心大小不合适。
将衣服穿好，手環就提示了她的精神量級增長了足足60點。
左休言拿出皮帶，将帶子剛穿過卡扣，它就自動收緊到了合适的大小。
拿過桌邊的匕首，把刀鞘上的懸挂扣和腰帶連好，然後挂上了儲物的小袋。
又将軍靴穿上，褲腳收入靴中，旋轉側面微微凸起如硬币大小的旋鈕，鞋帶随之系緊。
左休言一邊擡手将過肩的長發紮成馬尾，一邊走向客廳的全身鏡處。
鏡中人的長相與她前世九分相似。
原主總愛低垂的頭顱，現在揚起，直視前方。柔和的眉眼，卻因爲淩厲的目光，多了一絲強勢。
總愛收緊的肩膀，如今擴張開來，配合上幹練的穿着，讓她多了幾分威嚴，英姿飒爽。
腰間的武器，多少讓她有了生人勿近的危險感覺。
左休言看着鏡中的一切久久沒有動作，恍惚間，像是兩個人正在逐漸融合。
她浮起微笑，将手緩緩貼在鏡子上，輕聲說道：
“……左休言。”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
她又帶了一些必備物品後，提着醫療箱出了小區，在附近剛開門的包子店坐下，要了一籠包子和一碗豆漿。
“是不是小左，你等等啊。”老闆在後廚喊道，很快，她就一手端着籠屜，一手端着豆漿出來了。
剛把食物放在桌上，她就愣住了。
“哎呀，對不住啊小姑娘，我聽聲音耳熟，認錯……”大娘不好意思的滿臉堆笑，随即說話越來越慢，開始疑惑地上下打量，“哎？我看着像小左啊？”
“我是。”
大娘一拍雙手：“哎呀，乖乖，真俊啊！”
“你這衣服穿着我一下子沒認出來，你看你這頭發一紮，精神多啦！好看，姑娘好看！”大娘頻頻點頭，甚至還坐到了桌子對面。
“謝謝阿姨，我還有事，先吃飯了。”左休言微笑緻謝，拿起了筷子。
她沒空唠嗑，時間緊迫。
每天在整點時，處理局會發一輛去往荒野的車輛，她準備趕最早6點出發的那趟。
“你慢慢吃，不夠了再跟阿姨要。”
“好。”左休言點頭，笑容不減，認真吃起了飯。
但大娘并沒有離開，而是坐在桌邊繼續說着：“你也夠辛苦的，起一大早跑這麽大老遠的去大學。學校也真是的，住宿費搞那麽貴，這不是純純坑人嗎，你說你要是住在學校也不用來回跑了，多好。”
“你等會兒坐車啥的路上都小心點，我聽說這最近不太平，你像旁邊那個區好像又出了不少異常事件，搞得好多店鋪都關門了，真希望我這邊不要出啥事兒，要不我這咋賺錢呢。”
左休言給予她視線的回應和點頭，吃包子的動作并沒有停。
大娘繼續碎碎念叨着各種小事，不一會兒的時間，左休言吃飯完畢，起身準備付錢。
“哎！再不用，再不用！”大娘穿上前來用手擋着收款的機器，“你跟阿姨見外是不？你這小姑娘的也不容易，等你畢業賺錢了再給我，今天這頓我請了。”
“你存點錢，把自己收拾的精精神神，阿姨看着心裏也高興。”
“沒關系的阿姨，我現在找了一份工作，能有工資了。”左休言語氣柔和。
這家店鋪的大娘沒少幫助原主，經常請她吃飯。算是原主比較熟悉和親密的人了。
除了請吃飯，這大娘還不時的會送點衣服，帶點水果和好吃的零食給她。
衣櫃裏那幾件顔色鮮豔的偏嶄新的衣服，就是這位大娘送的。
“哎呀，找工作了呀！好啊好啊，但别太辛苦耽誤學業了。這和飯錢是兩碼事兒，該請的阿姨就請你，就當恭喜你找到工作了。”
“阿姨，這錢我還是該給你，要不咱們挑哪一天你閑下來，我給你炒個菜，咱們聚一聚，說說話也好，就當是正式的慶祝。”
“好呀好呀，你這小姑娘，以前阿姨每次跟你說話你都不怎麽應聲，今天你能主動找我，阿姨心裏高興，好，好，真是長大了。”
左休言拿起醫療箱，立馬設置好付款金額，貼上去之後趕快跑掉了。
正在收拾桌子的大娘就聽到櫃台傳來播報：
“您的個人商戶，到賬888元。”
大娘臉色變了，趕快放下碗筷，跑出就追：“小左，你這錢弄錯了呀！”
“沒有錯！”高聲回應完後，左休言也跑過了轉角。
“哎呀！這孩子！”大娘看她身影消失，也追不上，跺了跺腳，回了店裏，“等她下次來再還給她吧。”
……
對左休言來說，這些錢也算是還一個人情，實現原主一直以來想報答恩情的願望。
一直以來，大娘對原主的幫助又哪是幾百塊錢能衡量的呢？但這也是原主爲數不多的存款了。自己以後可以在覺醒者組織裏賺錢，倒是不用擔心不夠花。
誰在這生活裏很容易呢？生活的都不富裕，願意對他人伸出援手的能有幾個？
好人就該有好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