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青年依舊在痛哭流涕,還時不時懊惱地拍拍腦袋,滿臉愧色。
林景春布滿青筋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
“别痛苦了,先回答我的問題。”聲音很是冷沉。
青年身子下意識地繃緊,有些緊張地看着他。
林景春開口。
“你酒喝多記混了吧?”
“我們查到你是打電話了,但卻是打給你朋友的,阿潤對吧?”
青年怔怔地眨眼。
随後搖頭。
“不對,我明明記得我打了120的。”
“那,那即便我是打給朋友的,我也喊他打120了吧?我記得有說120的,真的。”
林景春:“店老闆說沒有。”
“有的,肯定有的!絕對有!”
青年有些抓狂:“我那時候開着車,他們突然蹿了出來,速度太快了,我根本來不及反應,我都被吓了一大跳,警官,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信我!”
他狀若發狂,一副“我冤枉”的神情。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阿茂回來了。
他附在林景春耳邊說了幾句,林景春眉頭微皺,仔細看了看青年,壓低聲音:“真這麽說?”
青年耳朵拉長。
看到阿茂十分肯定地點點頭,随後無奈聳聳肩。
“我知道了。”
林景春重新看向青年,深吸了口氣。
“行了,我信你。”
這是……
黃毛青年眼睛亮了亮。
嘴角微微上揚。
看來家裏人已經找人說通了啊。
剩下的就是配合走流程。
這個他熟悉地很。
果然,接下來林景春問他時,态度都很好,還不時地安撫幾句。
青年放松警惕後,很多問題就沒想着隐瞞。
結束時,青年滿眼期待地問:“那我是不是……不用坐牢啊?”
“你覺得呢?”林景春扯了扯嘴角站起身,“先等着吧,要先給受害者家屬賠償。”
那就是隻要給錢喽。
聞言,青年的肩膀一松,臉上的笑容幾乎掩飾不住。
林景春走出審訊室,就聽阿茂跟幾個剛來的現場教學。
“看到了沒?咱們抓到的每一個嫌疑犯都是喜歡演戲的,你看剛才他又哭又抖手的,那都能演得出來,這會兒你們再看幾眼,我跟你們說,這些人變臉的速度也是一絕。”
“咱們辦案的時候除了眼睛要尖,還要什麽知道不?”
幾個新來的茫然地搖頭。
“笨!”阿茂斜眼,“沒看我剛跟林隊配合啊?”
“他們演技好,咱們就要更好,比他們更能變臉,知道不?”
衆人紛紛點頭。
林景春:“……”
他在阿茂的肩膀上拍了拍。
“教歸教,聲音小點。”
“是,林隊!”
林景春才回辦公室沒多久,青年的父母焦急來了。
一見到他就先報身份,是誰誰誰的表弟。
“抱歉,誰來都沒用。”林景春沉着一張臉:“咱們要按規章辦事……”
蘇塵走出小巷,正趕上阿彪陪着阿葵回來。
問他搞定小俊舅舅沒,阿彪嘿了聲。
“我出手,還能讓他逃了?”
老廖好奇:“阿彪你喊了多少人去堵他啊?”
“什麽堵?我們可不敢做犯法的事啊。”
老廖:“???”
“他不是賭鬼麽?找個人故意在他面前扔個十塊錢,讓他撿到,拐過彎安排個假大師說他今天運氣絕佳,尤其是偏财運,還給他解釋什麽叫偏财運,轉頭再安排個人捧着一沓錢說發了,今天賭赢了去洗腳多叫幾個妹子……”
“這樣他真就跟着走了?自家妹子死了都不管了?自己四個外甥也不理了?”老廖難以置信。
阿彪撇嘴:“廖叔,你以爲賭鬼能有多少腦子啊?他還能有良心?真要賭上頭,恨不得把爸媽都給賣了!”
說着阿彪沖蘇塵嘿嘿笑:“兄弟,這事辦得好吧?”
蘇塵和林景玉齊齊豎起大拇指。
“晚上我去找小俊聊一聊,這孩子一直都很懂事,應該沒大問題。”
蘇塵将攤子收起,又等了會兒,資料送來後拿上才走。
阿彪好奇:“阿玉,那什麽東西啊?”
林景玉:“……反正不是什麽好東西!”
阿彪:“???”
吃過飯,蘇塵跟家裏人說了聲就離開了。
洪西小學。
教學樓底下。
找了一圈,蘇塵才在廁所的角落裏發現幾乎破碎的影子。
“你認識覃小言嗎?”
影子動了動。
蘇塵歎了口氣。
彈了點功德過去,影子才凝實了幾分。
“小言?你不是小言。”
蘇塵颔首:“你知道小言最近在做什麽嗎?”
“做什麽?”
影子呆了呆,緊接着焦急了起來。
“小言快跑,快跑,不要讓他們看到,跑!”
蘇塵:“……”
也不知道究竟死後遭遇了什麽,魂靈居然被影響至此。
看來還是得溫養一段時間才行。
他将影子收起,走鬼道去了覃家。
獨立的二層小樓,不論是一樓還是二樓,窗簾都拉得緊緊的。
此時二樓亮着燈,膚色很白的女孩正乖巧坐着寫作業。
如果有人在她側面,可以清晰看到她身上沒着片縷。
也因此,她的身子一直顫抖着,身上滿是雞皮疙瘩。
半小時,一小時……
女孩忽然放下了筆。
“叩叩叩!”
“叩叩叩!”
她怔了怔:“等一下。”
飛快套上大衣,她跑下樓。
打開門看到兩個帽子叔叔時,她愣了下。
“警察叔叔,有什麽事嗎?”
“你是覃國盛的孫女對吧?”
覃小言緩緩點頭:“是我。”
緊接着焦急問:“我爺爺怎麽了?是不是出事了?”
“對,他被抓了,應該會坐一陣子牢。”
覃小言眼眸微閃,聲音有隐約的顫動。
“一陣子是多久?”
“不清楚,應該挺長時間的,我們是來提醒你的,你爺爺不在的話,你能自己照顧好自己嗎?”
覃小言颔首:“可以。”
此時聲音已經恢複細小沉穩。
“如果需要幫忙,可以找老師或者找我們。”
“謝謝叔叔,我知道了。”她乖巧地再度點頭。
兩人離開後,覃小言若有所思地關上門。
她往樓梯上走了兩步,蓦地笑了兩聲。
“哈哈~”
“覃國盛,你也有今天!”
“活該哈哈哈。”
她的聲音并不大,幾乎傳不出小樓。
覃小言笑着笑着,眼睛沒忍住紅了起來。
她猛地擦了擦眼睛,低頭看了眼大衣,不知想到了什麽,嘴角勾起,匆匆上樓收拾了書包,很快背着離開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