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免萬一,蘇塵在河堤上坐了下來,取出黃紙開始書寫起表文來。
一回生二回熟。
等時間一到,蘇塵看了下依依不舍的姐弟倆,清了清嗓子。
阿忠姐姐飄了過來,沖蘇塵鞠了鞠躬。
“大師,謝謝你。”
“不用,回去後好好休養,免得投胎出意外。”
“好。”
蘇塵燃了表文,腳踏七星,手指翻飛。
河堤上刮起了陣陣陰風。
阿忠紅着眼眶看着灰氣裏漸漸現出一道人影。
人影戴着頂長而尖的黑帽,手裏拖着一根鎖鏈,一個彎彎的尖鈎握在手中。
他才出現,便上下打量了蘇塵幾眼。
“您是,蘇天師?”
蘇塵笑着拱手:“是在下,麻煩了。”
“不必,隻是董碧雲原爲尋常女鬼,如今此女鬼身上帶有功德,天師是否要爲其求個陰差?”
“陰差?”董碧雲怔了怔,旋即大喜,“黑無常大人,我真的能當陰差嗎?”
她視線落在了阿忠身上。
弟弟這麽老大個人了還沒結婚,而且自己的兩個孩子也還沒長大。
她根本不想投胎。
要是能當陰差……
蘇塵見狀,歎了口氣,沖黑無常再度拱了拱手。
“還請稍等片刻,容我再寫封表文。”
“天師請!”
蘇塵寫完表文,燒與黑無常:“煩請交于城隍大人!”
黑無常微微躬身:“領命。”
陰風再度刮了起來,如龍卷風一般。
黑無常手裏的尖鈎落在了阿忠姐姐董碧雲的鬼影上,沒一會兒就帶着她消失在陰風裏。
風停,蘇塵望向有些失魂落魄的阿忠。
“阿忠哥,陰差會有休息時間,你姐姐以後應該也會經常來看你的。”
阿忠精神一振:“大師,真的嗎?”
“那,我姐姐回來我還能直接看見嗎?”
他指了指肩膀上貼着的通陰符。
蘇塵擺手:“不用這個,陰差自有辦法讓你看見。”
阿忠大喜:“謝謝大師,謝謝大師!”
“不用,你們姐弟發現了這煞氣凝成的三頭犬,也算間接幫忙解決了一個禍害,是有功德之人,否則我也不會幫忙與城隍大人表文說情。”
他畢竟是天師,表文說情城隍大人肯定是願意賣個面子的,不然黑無常也不會提出這建議。
隻是,這樣勢必欠下城隍大人一個人情。
罷了,日後總有機會還。
蘇塵将黃紙朱砂都收了起來,再度下了河堤,将布置在周圍的五片金片收了回來。
隻是,原本光滑平整的金片現在已經卷曲了起來。
蘇塵掏出盒子将其放好,看向阿忠:“阿忠哥,你還要再盯着李家嗎?”
阿忠愣了下,語氣铿锵:“要,那狗頭怪物都沒了,我怕什麽?”
而且剛才他都親眼看見平安符發力了。
無所畏懼。
蘇塵笑了笑,将他肩膀上的通陰符取了下來。
“那我先回去。”
蘇塵去了他們的宿舍,讓趙東升送他去了春明街口,沒進去,轉身去了老錢的金店。
深夜,金店裏依舊燈火通明,隻是守店的不再是老錢,而是他的孫子。
青年早上與蘇塵有過一面之緣,這會兒見是他,沒好氣地埋怨着:“這金片究竟有什麽急用?非要我爺爺趕着打,還要熬夜等你來拿?我爺爺都快七十了!”
“抱歉,是我沒考慮到老人家的年紀。”
青年臉色緩和了下來,取出金片交給他:“沒事,拿着吧,付錢。”
蘇塵付了錢,又取出盒子。
青年狐疑地打開瞄了眼:“你對金片做了什麽?怎麽成這樣了?”
“嗯,反正是有大用,還請麻煩老人家再打成金片,手工費多少?”
青年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古裏古怪!”
但仔細想了想,反正爺爺也不虧,也沒拒絕,收了定金。
蘇塵收好金片,沖他笑了笑。
“明天記得别吃魚。”
青年呆愣了下,等反應過來,蘇塵已經離開了。
“神經病,神神叨叨的,明天我們就在烤魚店裏慶祝,不吃魚我幹喝水啊我?”
蘇塵拿着金片上了車,沒讓趙東升開車,而是飛快在金片上畫符。
金剛符一口氣畫了五張,時間已經到了淩晨兩點。
這才領着趙東升去了春江派出所。
深夜的派出所裏,值班警員隻有三人。
阿茂赫然在其中。
見是他過來,阿茂本能地皺眉。
但另一個警官阿文卻笑嘻嘻迎了上去。
“大師,您這麽晚來,有事?”
“麻煩喊醒一下林隊?我有個急事。”
那警官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哦哦哦,大師您稍等。”
心裏卻想着:果真是大師啊,居然知道林隊在睡覺。
他要不是剛才去找林隊,根本沒發現。
畢竟林隊就是個拼命三郎,還是夜貓子,基本不合眼的。
林景春被喊醒後,請蘇塵進去辦公室聊了下,很快出來喊人:“阿文哥,阿茂,走,出警,手铐全帶上!”
等倆人準備完畢,他才取出金片,分給阿文和阿茂,讓他們放在胸口的口袋裏。
阿茂抗拒:“林隊,這又是什麽東西?”
林景春瞥了他一眼。
“金子,掉了回頭你賠錢。”
“那我不要。”
“不要你就别出警了。”
阿茂别扭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将東西放好。
車子開到了湖邊。
趙東升樂呵呵地跟着下車,拍了拍心口,又揉了揉手腕,轉了轉腿。
雖然開了好多年的車,但隻要是空閑時間,他還是按照部隊的訓練辦法鍛煉自己,果然今天就能派上用場。
沖!
湖邊别墅裏。
光頭男拿着把小刀在一涕淚縱橫的女孩臉上比劃了下,惡狠狠警告着:“再哭,再哭就把你的脖子割了。”
女孩立馬止了哭泣,驚恐地後仰着脖子,讓自己的臉距離刀子遠一點。
光頭男在她臉上輕拍了兩下。
“這樣不就得了?我們又不要你的命,隻要你乖乖聽話,或許,我們能放你回家。”
女孩驚喜:“真的?”
“真,比真金還真。”
光頭男緩緩站起身,瞥了邊上一眼:“拉下去吧。”
女孩被拖走後,有人提醒:“年哥,今天貨湊夠了,通知船老大拉人嗎?”
光頭男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拿起一張紙,上頭放着粉末,有人立馬殷勤上前替他點燃打火機。
深深地吸了口,光頭男享受地閉上眼。
許久,他才出聲:“最近風聲緊,再過幾天吧,過年咱們加個班,給你們多拿點獎金。”
衆人驚喜,齊聲:“謝謝年哥!”
才進入别墅的林景春和阿茂等人腳步一頓,齊齊擡頭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是二樓的一間房,此刻房間黑漆漆的。
阿茂的心提了起來。
這假大師還真消息靈通啊,居然真有人深夜在這裏犯事。
隻是,就這中氣十足的聲音,人好像有點多。
怎麽辦?
這邊就五個人,萬一裏面一二十人,雙拳難敵四手啊!
恰在這時,林景春悄悄豎起食指:“噓!”
衆人意會,貓着腰盡量放輕了腳步,一個個往别墅大門摸去。
唯有蘇塵,腳尖一點,身子輕松躍上了二樓。
阿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