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
阿彪看到興高采烈進來的阿葵,瞪大了眼睛,同時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滿臉警惕。
阿葵一臉茫然。
“什麽我?”
就在剛才,孔愛春拉着阿彪跟他說起介紹的女孩等會兒會來,阿彪正猶豫着要不要趕緊溜呢,結果阿葵提着一袋蘋果進來了。
“阿葵,你來啦,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阿彪,他快四十了,年紀比你大幾歲,開了個五金店……”
孔愛琴一說,阿葵就忙擡起手:
“琴姐,你給我介紹對象?我不是都說了嗎?我不嫁人的。”
孔愛琴笑笑:“那是沒遇上好的,我跟你說,你别看阿彪長得挺唬人的,他其實……”
阿葵想起之前找阿彪拿平安符他躲閃的樣兒,就沒好氣:“就是個孬貨。”
“嘿!”阿彪梗着脖子,“怎麽說話呢?我那是好男不與女鬥。”
“你好男?能現在都結不了婚?”
“那你呢?你不也沒結婚?老姑婆!”
阿葵撸起袖子:“你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你也是老姑婆!”
阿彪說完,飛快往角落躲着走,一把沖出病房,遠遠留下一句:“春嬸,我先回去了啊!”
孔愛春聞言就翻了個白眼。
“這個阿彪,怎麽能這麽說阿葵呢?白費我們的好心了。”
孔愛琴卻是笑開,看着氣鼓鼓的阿葵問:“你們之前認識啊?”
阿葵成功将阿彪趕走,心滿意足,拍了拍手坐下。
“嗯,琴姐我之前不跟你說了嗎?我侄女生病了,醫院都治不了,前幾天聽說春明街有個神醫就去看了。”
孔愛琴愣住:“找的是不是個三十歲左右,白白瘦瘦的青年?”
“琴姐你知道?”阿葵詫異。
“嗨,”孔愛春得意:“你琴姐這病啊,也是那後生仔提醒的,醫生說幸虧發現地及時。”
“阿葵啊,我們那後生仔厲害着呢。”
“對啊,蘇大師太厲害了,我跟你們說,我那侄女啊,根本不是病,就被我們鎮上那個通陰的老婆子害的,給她死去的外孫配陰婚。”
“大師一眼就看出來了,幫我們把婚解了,我侄女現在能吃能喝能睡,就兩三天的功夫,氣色都好了很多……”
孔愛春連連點頭:“這事我知道,回家我婆婆都跟我說了。”
“那春姐你還有不知道的,後頭我們去梁山感謝蘇大師,你猜怎麽着?蘇大師看出我們有一劫,給了我們平安符……”
阿葵說着說着,病房裏就擠進去了七八個人。
等她将事情說完,剛擠進去的一人忙問:“姑娘,你說的那大師住在哪兒啊?”
阿葵轉身,是個五六十歲的婦人,她臉色蠟黃,眼底一片青黑,眼裏滿是血絲。
“阿姨,你找大師有事?”
“有有有,我兒子,我兒子他睡着醒不過來,都一個多月了,我,我……”
說着說着婦人就哭了起來。
“那麽多醫生都看不出問題,老中醫也是,我從涵城來的翠城,想着大醫院厲害,還是一樣,什麽檢查都做了,就是不醒,我就怕,怕他這麽沒了嗚嗚嗚~”
邊上的人忙安慰了起來。
阿葵眼圈也紅了。
當初她侄女阿甯突然病了,哥哥嫂嫂也是這樣奔波不停,打聽到哪裏有好大夫,就帶阿甯去看,翠城這邊的醫院也都看過,人憔悴地不行。
想到這,她忙開口:“阿姨,你别着急,大師就在春明街。”
孔愛春也勸着:“就是啊大姐,别哭了,我們這後生仔很厲害的,不過你兒子昏迷着,你一個人能帶過去嗎?有點遠哦。”
婦人忙擦了擦眼睛:“能,能的,我力氣大,把我兒子背過去就行。”
衆人一聽,更同情了。
就這幹瘦的身闆,哪裏能背人哦?
阿葵這會兒也不趕着去肉聯廠上班,索性站起身。
“我陪你一起過去吧。”
婦人連聲感謝,領着阿葵去她兒子的病房。
阿彪在醫院門口碰到張威,靠在車邊跟他閑聊幾句,就見阿葵背着一個青年出來,她邊上一個婦人小步護着。
他愣了下,皺眉。
“怎麽了彪哥?”
張威吐了口煙出來,狐疑地朝門口看去:“咦?”
“咦什麽?”
“看到背人的那個女的沒?肉聯廠的,之前拿着大砍刀追人追了一條街,可兇了!”
“我跟你說彪哥,就這種女的,千萬要遠離,不然分分鍾被砍死!”
阿彪深以爲然。
但看着一點點遠去的身影,心裏又有點不是滋味。
他輕咳了聲:“那什麽,我回去看店去了,有空來店裏喝喝茶。”
“好嘞,那我去車站那邊接客去喽。”
阿彪腳程快,很快在下一個路口看到了背人的阿葵。
他愣了愣,下意識捂着臉加快腳步。
可好巧不巧,就那當口,紅燈了。
阿彪已經在斑馬線上邁出了三步,猶豫了下,還是讪讪退了回來。
緊接着轉身沒好氣瞪了阿葵一眼:“把他放下來。”
阿葵見是他,皺眉:“幹嘛?”
“就你這小身闆怎麽背人?沒看到人腳都快在地上拖着嗎?我來。”
阿彪不由分說将人從阿葵身上搬下,輕松背起,才問:“去哪兒?”
“春明街。”
阿彪愣住,仔細看了看邊上的婦人,也不面熟啊,肯定不是住在春明街的。
阿葵輕咳了聲,想起病房裏追着阿彪打,現在他卻不計前嫌幫自己,眼神有些躲閃。
“那什麽,阿姨的兒子睡了一個月多沒醒,我帶他們過去找大師看看。”
阿彪了然。
順道跟婦人聊了起來。
婦人是涵城一個小鎮上的,生了三個女兒一個兒子。
她這兒子現在二十七了,沒結婚,平時就在家裏的小賣部看看店,偶爾會跟朋友出去玩。
一個月前的一天,他從外地回來,婦人給他煮了一碗面吃了睡下,這一睡,就徹底沒醒來。
說着說着婦人又抹起了眼淚來:“我命苦啊,早早就守寡,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長大,兒子遭了難,三個女兒對我們也不管不顧,幸虧省城好心人多啊。”
阿葵聽了憤憤不平:“阿姨,你女兒也太冷血了吧?”
婦人吸了吸鼻子,搖頭:“算了,我也不指望她們,隻要我兒子能醒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