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清明,态度和善。
“哦,剛才看安叔女兒印堂發黑,有生命危險,讓阿玉哥喊安叔去了,結果是他女兒在河邊散步,一個不慎滑下去,阿玉哥他們費了好大勁兒才拉上來。”
說着蘇塵還煞有介事問:“那河裏之前是不是死過人?按說冬天也沒綠苔不應該滑倒的,我過去的時候看到東西了,也不知道是那東西引誘的還是怎麽……以後你們晚上别去,小心也滑倒了。”
這一說衆人恍然。
“所以歡歡是差點被水鬼找替了啊?這孩子怎麽這麽倒黴呢?”
“可不是呢嘛,前陣子我還聽說歡歡過馬路差點被車撞了,還以爲亂說的呢?”
“啊?那指定是運道低哦,回頭讓老安帶她去廟裏拜一拜。”
“拜什麽啊?後生仔不在這兒嘛,回頭請個符就好。”
“對對對,後生仔啊,這種運道低的,請什麽符好啊。”
蘇塵笑笑:“平安符就行。”
回到攤上,玥玥一溜小跑出來,委屈巴巴地扒着他的大腿。
“爸爸~”
蘇塵笑着将她抱起坐在腿上。
“玥玥沒看到爸爸吓到啦?”
小家夥連連點頭,小手緊緊地抓着他的衣服。
“爸爸錯了,下回爸爸去哪兒都帶着玥玥好不好?”
小家夥又是一陣點頭,似乎是害羞了,将小腦袋埋進蘇塵懷裏,磨了兩下才又直起小腦袋。
阿彪走了出來。
“兄弟,到點兒了,吃飯去啊!”
蘇塵看了下手表,這才發現居然12點了。
忙抱着玥玥跟阿彪去面館吃面。
吃的時候,面館裏的客人就聊開了。
“我早說這河邪門吧?之前去過一次,涼飕飕的。”
“可不是?夏天掉下去四個孩子,有一個現在都沒撈上來,估計都還在那淤泥裏呢。”
“去年好像是三個?反正這清江邪門地很,我夏天都不敢下去遊泳。”
“是水底下有很多水草吧?不然就是淤泥太多,哎,上頭就知道拆遷賣地,都不管管這河道。”
“别說水草淤泥了,屎尿都往裏排,下頭都臭了。”
……
蘇塵聽了一耳朵,嘴角微微揚起。
挺好的。
大家害怕了,以後不敢去河邊,出事的就少。
水鬼找替是真的,它必須找個溺死鬼才能脫離這方河水,身爲天師,蘇塵以前看到水鬼找替,隻要不是惡意的,不會阻止。
這次雖然安叔女兒半隻腳踏入淤泥,但有餘剛強在,按道理她不會溺死的,水鬼抓住她的腿蘇塵才出手。
可惜,水鬼在水裏不僅力大無窮,行動還很快,他目前道行還不足,不宜動手。
當然,就水鬼被驅陰符和平安符震懾之後立馬就跑的姿态,也是個膽小的,不至于太作惡。
想着蘇塵就見玥玥差點把面捅進鼻孔,他忙攔住:“玥玥,爸爸喂你好不好?”
小家夥搖了搖小腦袋:“不要,要自己吃。”
“行吧。”
蘇塵無奈,快速吃完面看着玥玥一個人折騰。
小家夥是愛護糧食的,就是筷子還不太會用,經常夾到一半,面全部滑了下去,又得重新來,要不就是筷子往臉上捅,往鼻子捅,甚至有次差點叉眼睛裏,看得蘇塵一陣心驚膽戰的。
一碗面吃了幾乎一個小時,期間老許還笑着給添了兩次熱湯,面才不至于冷掉。
等蘇塵阿彪他們再回去,就見林景玉愁眉苦臉着。
“怎麽了這是?”阿彪狐疑問,然後環視一圈,壓低聲音,“歡歡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他雖然長得粗犷,但心細,别人被蘇塵的三言兩語轉移了注意,他卻看出林景玉的不對勁。
林景玉拍了拍腦門:“剛陪着安叔去醫院打破傷風了,歡歡……等會兒我再去安叔家問問。”
說着他看向蘇塵:“哥們,那兩套房早上我去問了,倆房主都說得考慮考慮,估摸着是最近好多拆遷賠了錢,他們那屋子不知道賣多少好,我放話隻給一天時間,所以,估計得明天才能确定。”
“阿玉哥,你辦事我放心。”
林景玉苦着臉:“我不放心啊,我現在就擔心……”
他看了眼老安補鞋攤的位置,長長地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第二次!”
說着他推了推阿彪:“平安符再給我拿兩張。”
等拿了符,林景玉将手裏的一疊紙扔給阿彪:“喏,我估計沒空了,你幫我貼啊!”
說完飯也沒吃,又往老安那邊走。
阿彪看着都直搖頭:“哎,阿玉真是操心的命啊,之前在學校當老師就成天管着學生,現在回來街坊也都他幫襯。”
蘇塵瞄了他一眼。
阿彪警惕地看着他:“看我幹嘛?我可沒幫襯,我成天就看店,外頭啥事都不管的。”
“嗯嗯,就你清高。”
蘇塵笑着搖頭,見玥玥無聊,帶着孩子去買了彩色筆和紙張,看着小家夥趴在桌子上對着小人書封面畫畫,繼續看起《方術考》。
這本書裏記載的都是從古至今比較盛行的占蔔之術,占星、龜蔔,筮占,解夢……涵蓋術數方技,陰陽五行,天文曆法等。
隻是解說地都十分粗淺,而且以書中記載的方式來占蔔,根本無法斷吉兇,更不能如天師府傳承的蔔算之術一般,窺過去,斷将來。
放下《方術考》,蘇塵又拿起了《苗蠱記事》。
前世斬鬼的隊伍裏,蘇塵也見過蠱婆,但都是養有噬魂蠱蟲的人,其餘蠱蟲對付鬼氣不堪一用。
不過師門書籍裏記載的資料來看,蠱蟲各異,有些蠱喜毒,能解百毒,尤其是緻命的蛇毒,有些蠱善音,輕則擾人神智,重則摧人魂靈……
這本書是以遊記的方式記載筆者遇見的蠱蟲和蠱師,娓娓道來,倒是比《方術考》有趣地多。
蘇塵看着看着,就見前面落下了一層陰影,擡頭一看,熟人。
來人赫然是秦穎梁建國夫妻。
秦穎耳後戴着一朵黃花,見蘇塵擡頭,拉着梁建國沖他緩緩鞠了三個躬。
“大師,謝謝您全了我爸的心願,謝謝。”
蘇塵:“節哀。”
秦穎直起身子,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大師,我不傷心的,我爸這麽多年其實身體承受了很多折磨,他能堅持到現在,就是因爲有執念。”
“有時候,我甯願他早點去。”說着她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以前我不太信這些,但我現在知道了,覺得挺好,至少我爸爸現在不會被病痛折磨,說不定頭七還能回家來跟我們見一見,您說是吧?”
蘇塵點頭:“除了頭七,其實老英雄隻要想,都能回家的,他這一生奔波殺敵,煞氣極重,死後爲鬼,鬼氣也充盈,隻要不白日現身,出鬼道夜遊都無礙的。”
“……啊?”秦穎驚訝,旋即大喜:“真的?那就太好了!”
随後她從皮包裏取出一個兩個紅封,一個錦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