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頭也勸着。
蘇塵搖頭:“爸媽,還是要去的,不過不去市裏擺攤,我答應了人要去龍山走一趟。”
“龍山?”蘇老頭疑惑,“那地方離市裏可遠,走路都得一天時間吧?”
劉春花半輩子都沒出過梁山,更沒去過龍山,聽蘇老頭這話,當下就急了:“這麽遠,阿塵你還是别去了吧?”
“不能不去的,那山裏的東西有點兇,不處理掉估計得死不少人。”
前世鬼氣複蘇,身爲天師府的弟子,蘇塵義不容辭,見到厲鬼必殺,這個世界這麽美好,自然更不能被這些玩意兒再破壞了。
是以即便沒人重金聘請,蘇塵也想去龍山走一遭。
蘇老頭張了張嘴,沒說什麽,劉春花卻是一跺腳:“阿塵你傻啊?知道那玩意兒兇你還去,那不上趕着找死嘛,不行,媽不讓你去。”
“媽~”蘇塵苦笑,“兇歸兇,不過你兒子也不是吃素的,打不過我不會跑啊?”
“家裏這麽多個孩子要養,我很惜命的。”
劉春花依舊闆着個臉,顯然還是不樂意。
蘇塵沒再勸她,回家脫了衣服躺下,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蘇塵打開門,就見劉春花已經在竈間忙活開了,蘇老頭也沒閑着,燒火呢。
見他起了,劉春花端了一碟子炒蘿蔔過來,又舀了一碗地瓜粥,沉着個臉重重地放在桌上:“趕緊吃,等會兒拿幾個雞蛋再走,那麽遠的路,不墊點東西能去?”
“謝謝媽。”
劉春花睨了他一眼:“别給我嬉皮笑臉的,真要遇着危險,你就撒丫子跑,知道不?”
見蘇塵點頭,劉春花歎了口氣:“不是阿塵,媽之前想讓你變好,其實你也不用這麽好的,那些東西……哎,算了。”
蘇塵是揣着五個水煮蛋出門的,遠遠地,就在村口看到一道人影,仔細一瞧,是蘇德。
“四哥?怎麽了?”
蘇德是在村口等人打算一道兒下山的。
昨晚他是真被吓到了,回到家瞌睡一上來,剛眯眼就被噩夢驚醒,這會兒眼底一片青黑,想着早點去幹活吧,可走到村口,看着那漆黑的小路,慫啊,生怕進去了又有黑影從天而降,隻得在村口徘徊,想着村裏人要下山置辦年貨趕早的話,興許能一道兒。
隻是沒想到,第一個等來的是蘇塵。
面對他的疑惑,蘇德幹笑了兩聲:“沒事,阿塵你這麽早就去鎮上啊?還是去市裏?”
“嗯,四哥,一起走吧。”
“诶诶,好。”
蘇德心裏竊喜。
跟村裏人一起走,肯定是不如跟小弟一起的,畢竟小弟是真有本事,就算路上真遇到東西了,也害不到自己。
想着他就聽到蘇塵開口:“四哥,你最近在誰家做活呢?”
蘇塵其實不太擅長交流。
主要,這也不是他真四哥啊。
但從牛尾村到鎮上,走路快的話,也得半小時多,不說話就悶頭走?太怪了。
不得已,隻得找了個話頭。
“梁山老崔家,他兒子要讨老婆了,得打一套全新的櫃子桌椅和床,我跟師父已經忙活了五天了,再有十來天估計能忙完。”
“老崔……”蘇塵從原主的記憶裏扒拉了出來,是鎮上一戶賣雜貨的店家,“他兒子好像年紀跟阿亮差不多吧?”
“诶,是差不多,說起來阿亮過年也要20了,這個年紀有點大了,再不結婚就晚喽,前頭我跟大哥說起過,他那個愁啊,阿塵你是不知道,早些年咱們結婚,彩禮就一兩百,你知道現在多少嗎?兩三千!”
“大哥攢了這麽多年,估計也就湊個零頭。”
蘇塵問:“阿亮有中意的對象嗎?”
蘇德茫然地搖頭:“沒有吧?”
“你也知道,阿亮就是個沉悶的脾性,打從小學畢業成天跟着大哥土裏刨食,都不愛去鎮上,哪能認識女孩啊?”
“那就不用急。”
“……啊?”
蘇塵笑笑:“結婚是一輩子的事,要是能選個自己喜歡的女孩,日子才有滋有味不是?”
“話是這麽說,可以前咱們相看着結婚,不也挺好?老話可說了,成家立業成家立業,先成家了才好立業。”
“可我聽大嫂說年後要讓阿亮去市裏找工作……”
“大嫂的話聽聽就算了,這一兩年大哥沒去鎮上給阿亮找活啊?找了,根本找不到,更别說去市裏了。市裏大哥估計也跟屋頭蒼蠅一樣,沒迷路就不錯了。哎,原本我還想着問問師父我能不能帶阿亮幹活,可我師父去算了八字,說什麽都不答應……”
“還是得讀書啊,聽說現在大學畢業就能分配工作,都是鐵飯碗,小宇小萱成績好,有指望,我們家阿濤就不行喽,墊底的。”
蘇塵原本以爲跟這四哥說話會挺不自在,沒想到他是真健談,誇誇就一陣說,偶爾他引導一下問題,倆人一路上竟然有說有笑,沒冷過場。
到了鎮上,蘇塵跟蘇德分開,才到汽車站就被喊住了,喊他的正是趙東升。
“趙哥,難道張老闆家又出事了?”
趙東升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張老闆說大師您每日這麽市裏往返來回太辛苦了,讓我以後接送您。”
“不用~”
“要的要的,張老闆說了,您這大恩他一輩子都還不起,您要是不坐我的車的話,他就要解雇我,大師你看,我還有一家子老小要養……”
蘇塵一聽就知道這是托詞,可架不住趙東升一個大漢擠出可憐兮兮的表情,他渾身一抖擺了擺手:“行了行了,我坐,我坐總行了吧?”
“诶诶诶,大師您上車。”
趙東升喜笑顔開,連忙颠颠兒地彎腰給蘇塵打開車門。
張玉貴這輛桑塔納其實停在車站邊上就一直被人暗暗圍觀着,畢竟這年頭鎮上雖然出現了萬元戶,但能買得起小車的,一個都沒有。
小車在鎮上可是稀罕物。
見到蘇塵來了,趙東升近乎一臉谄媚地替他開門,立馬有人嘀咕上了。
“那人誰啊?看着有點眼熟啊?”
“我也看着眼熟,之前好像在牌桌上見過。”
“他你們都不認識啊?蘇塵啊,牛尾村的,剛死了老婆!”
“剛死了老婆就坐小車了?他是不是傍富婆了啊?”
“誰知道呢,不過這小子是有點小白臉的。”
此時,正往家裏趕着想将剩下半副豬肉搬到菜市場的江萬水腳步就是一頓,緩緩湊了上來。
“你們說什麽呢?我小舅子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