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讓小木人靠在骨灰壇邊十分鍾,蘇塵這回沒選擇畫符,而是轉過身看了眼在吃飯的蔡正清師徒。
俞定強笑着問:“大師你吃過了嗎?要不也來點兒?”
蔡正清嘴角抽搐。
這個大徒弟,吃裏扒外!
好,好得很啊!
然後就聽蘇塵開口:“蔡師父,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他愣了半晌,總算反應過來蘇塵是在跟他說話,緊接着殷勤起身,嘴角勾起,笑容止不住。
看吧,大師都對我這麽客氣,說明我還是有幾分真材實料的。
等走到邊上,聽蘇塵問起龍山上被雷劈的大樹,他愣了愣,心裏暗惱,還以爲是要跟我請教玄學上的事,沒想到是打聽雷擊木。
那樹他有印象,之前去青山村給人做法事的時候正好遇到下雨打雷,手指粗的閃電直接就劈在村頭的大榕樹上,當下一根粗枝就燃燒掉了下來,正好那會兒他休息,湊上去看了看,想着撿點便宜,畢竟雷擊木的大名他也是知道的。
然而當他提出要買掉下來的樹枝時,村裏人當下就獅子大開口,剛開始還要五百,他同意之後直接就漲價到了一千。
他又不是冤大頭,雷擊木隻是說出口好聽,能辟邪,實際上鬼知道有沒有用,怎麽可能一千買一根樹枝?有那個錢,在翠城城郊都能買個破房子了好吧,他當下就拒絕了。
這會兒聽蘇塵提及,雖然不情願,蔡正清還是解釋了下。
“蘇大師,一千買雷擊木,太虧了,再說,這都過去好幾個月了,那掉下來的樹枝有沒有留着都不知道。”
蘇塵問:“那棵榕樹呢?肯定還在吧?”
“你想從榕樹上取?瘋了吧?那樹邊上可就是土地祠,平常大家祭拜的時候樹前都有香火的,你要敢動,信不信他們拿鋤頭給你一下?”
說着說着蔡正清聲音逐漸小了下來,輕咳了聲:“不過我聽說他們村裏有幾個二流子,如果給點錢他們或許能幹出這種事來……要不……”
他建議還沒說出口,蘇塵就擺手:“那還是不用了。”
“真不用?”
蘇塵繼續搖頭,又仔細看了看蔡正清。
就見他身上還氤氲着一點淡淡的黃氣,氣息很是純正幹淨,跟他熟悉的那些不一樣,這應該就是那紫姑的氣息了。
“蔡師父,這邊法事如果結束,還是親自去公廁祭拜一下紫姑吧。”
蔡正清愣住:“什,什麽意思?”
“難道還沒結束?”
蘇塵笑笑,沒解釋,而是轉過頭阿嫲聊起附近是否有房子租。
“嘿~”蔡正清氣得牙癢癢。
可又無計可施。
誰讓人家有真本事呢?
回去後又跟章強打聽了下祭拜紫姑需要什麽,打算明天就去祭拜。
不然回頭紫姑不高興了,又要讓自己吃屎……
想着蔡正清就沒忍住打了個激靈。
另一邊,阿嫲給蘇塵泡了碗糖水。
“房子咱們這邊還真不多哦,不過阿玉家裏還剩兩個院子,是給他的親戚留的,回頭我幫你問問。”
“兩個院子?多大?”
“一個院子十來間屋吧,阿玉要是肯的話,騰出兩三間租給你是沒問題的。”
“不過大師你要是年後租的話,那就再等等,也許年前租阿玉房子的那些人就走了,能空出來也不一定。”
蘇塵了然地點點頭。
之前他就猜林景玉是包租公,現在證實了,而且聽得出來,房子還很多。
問明了大概的租金後,蘇塵取回小木人,骨灰壇再度震動了兩下。
蘇塵歎了口氣:“安心去吧,等靈養成了,回頭我讓阿嫲告訴你。”
骨灰壇這才不動了。
阿嫲見狀,轉過身悄悄抹起了眼淚來。
翠城的葬禮除非死者八字特殊,一般就三天,今天結束後,骨灰壇就會被送往墓地,以後,也隻有在清明中元寒衣祭拜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阿嫲短短幾天時間又老了一些。
蘇塵唏噓了下,很快離開。
下午春明街的暖陽很和煦,蘇塵曬着昏昏欲睡。
不知不覺就睡了一覺。
他是被人吵醒的,聲音還有點耳熟。
“大師,大師,你快幫我老婆看看,她都吐了七八回了,酸水都吐出來了,挂水也不怎麽管用啊,人怎麽都醒不過來,大師……”
睜開眼,赫然是早上的那中年男人。
蘇塵疑惑了一瞬:“怎麽回事?”
中年男人一臉苦相:“嗨,這不是……我老婆倔嘛。”
原來今天那些紅菇雖然蘇塵帶走了,但挑出來的毒紅菇還留在家裏,男人去抓了藥回來,正巧他老婆也回家了,把事情一說,還慶幸他隻是每天回來吃一碗,沒吃多,他老婆非說蘇塵是騙子,還說排骨湯她也喝了,根本沒事。
“她不信啊,我媽飯都煮好了,她非得用那些紅菇炒一盤,自個兒吃了,這,這……”
男人越說眼睛越紅,而後指着擔架上的女人道:“我們去醫院了,找關系請醫生做了檢查,真就是食物中毒,但情況太嚴重了,我想着,想着大師你醫術厲害,就過來了。”
他帶人擡着昏迷的人進春明街,早就吸引了衆人的目光,這會兒擔架前就圍了一圈人。
老廖也擠在裏頭,當下就啧啧了聲。
“我說啥來着,有些女的腦子就有病!”
“人都說了非不聽,這下好了吧?一條命都要折騰進去了。”
也有人小聲問:“這人瘋了吧?都送去醫院了還拉到這裏來,這不是算命的嗎?”
“就是就是,我感覺這男的想害死他老婆。”
“哎,你們懂什麽啊?一般這種情況估計是醫院裏都沒得治。”
“我懂我懂,我奶奶去世前,我們家也到處給她求各種土方子,找神婆,可惜,都沒用。”
老廖聽着直皺眉:“去去去,你們懂什麽啊?這後生是有真本事的,跟你們說的那些神婆可不一樣!”
蘇塵沒管這些,忙起身過去給昏迷的女人把脈。
随着手指搭在女人的手腕上,蘇塵的臉逐漸沉了下來。
女人臉色蒼白地可怕,脈象更是淩亂地很,中毒太深了。
他免不住埋怨地擡頭質問男人:“究竟吃了多少?全部都吃下去了?”
男人眼神躲閃着:“我攔了,可是,拗不過她啊,她跟我搶啊。”
老廖嫌棄:“這不是自作孽嘛,這女人真是自己找死!”
他身上有點臭,周圍人下意識移開了些。
老廖也不以爲意,還問蘇塵:“能治嗎?”
要是在之前那個世界,憑借自己的修爲,自然是行的,而且輕而易舉。
但現在……
蘇塵咬了咬牙,讓大家後退一些,自己去五金店裏要了一盒鐵釘來。
大家看得稀奇。
老廖問:“這,這是要幹什麽啊?”
“針灸!”
老廖吃了一驚:“什麽?!”
“拿,拿鐵釘來做針灸?”
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