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尖叫,被林景玉一把捂住嘴,後者對他緩緩搖了搖,示意他别激動,穩住。
倆人悄悄回頭,就見短短的時間内,老葉全身幾乎被厚重的毛發覆蓋,那毛發很粗,發灰,看着就有手指長。
吓人,太吓人了!
媽,救命啊!
蘇塵瞥見倆人的神情,無奈搖頭。
該!
之前提醒你們出去,誰讓你倆直接起哄了?
好在老葉雖然毛發更長了,但也沒沖動起來害人,他的視線依舊落在蘇塵身上,死死地盯着他。
許久,才冒出一句:“後生仔,你快說!”
僵屍産生的煞氣是無形的,可這一吼,便是蘇塵也下意識打了個激靈,這是原主身體的自然反應。
好在蘇塵意識強大,很快穩住。
林景玉見狀,忙給蘇塵打眼色,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千萬别說什麽刺激葉叔。
晚了!
既然算了,天師府的天師就從來不說謊。
蘇塵遺憾地看着老葉:“葉叔,您兒子十九歲有一劫,也是死劫,那次,他沒那麽幸運。”
“什麽?”
老葉急切喘息着,一呼一吸間,他嘴邊鼻下的長毛不斷飄飛。
緊接着三人就聽“咔嚓”一聲響。
木制的餐桌陡然碎裂開,而源頭,正是老葉放在桌上長着長毛的手。
“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
下一刻,餐桌直接裂開倒下。
林景玉和阿彪忙躲開,倆人對視一眼,臉上全是苦笑,隻是扭頭看到一臉鎮定的蘇塵時,總算才穩住了。
對對對!
我哥們(兄弟)可是大師,厲害着呢。
于是倆人皆求助地看着蘇塵。
蘇塵:“……”
我也自身難保好吧?
不過作爲天師府千年難遇的天才,憑借掌握的秘術,雖然對付不了毛僵,拖一拖還是可以的。
但那是之後的事了。
這會兒毛僵似乎還沒徹底失去理智,還有機會。
想着蘇塵清了清嗓子。
“葉叔,您還想見到阿旺吧?”
老葉抓狂:“我的阿旺都死了,我怎麽等得到?”
話音才落,逼仄的小店裏當下就刮起了狂風來,桌上的調味小罐子,筷子這些紛紛落了地。
林景玉和阿彪忙閉上雙眼,将腦袋埋在胳膊裏。
狂風裏,蘇塵依舊坐得筆直。
“可是,”他平淡開口,“葉叔你不想知道阿旺死在哪兒嗎?不想給他收屍嗎?”
翠城這一帶最注重的就是入土爲安,所以喪葬都辦的很大,更别說葉叔這麽愛兒子了。
果然,此話一出,老葉急促的呼吸陡然停下。
他突出的雙眼也漸漸恢複正常。
狂風停息,林景玉聽到他急切說着:“對對對,我可憐的阿旺,後生仔你快說,阿旺死在哪兒了,我得給他收屍,得給他買墓地,我……”
老葉說着站起身:“我有錢,我還可以賣店鋪,我要給阿旺選個好的墓地,再辦個大的法事,阿旺,阿旺到底在哪兒?”
蘇塵悄悄松了口氣。
果然是跟原來世界的毛僵不同。
他跟着起身:“葉叔,找到阿旺的話,你們的喪事就一起辦了吧。”
老葉愣住:“你,你,你個後生仔說什麽?”
蘇塵視線落在他的手背上。
老葉低頭,就看到一隻毛茸茸的手。
擡眼,就見阿玉和阿彪都驚恐地縮在了牆角。
他苦笑了下:“你們,都看到了啊!”
林景玉跟阿彪幹笑着點頭。
“葉叔,您應該是前陣子生病時沒度過死去,強烈的不甘讓你将魂魄強行留在身體裏,成了僵。”
“僵?僵屍?”林景玉瞪大眼睛。
蘇塵颔首:“而且葉叔現在已經是中階的僵屍毛僵,水火不懼,銅皮鐵骨。”
“這麽厲害?”阿彪眼裏發光。
老葉怔了怔,緩緩後退,坐在了另一頭的餐桌邊,神情落寞。
“我,我還以爲瞞地挺好的。”
“沒想到,還是被你們發現了。”
沉吟片刻,老葉想起兒子,又提起了精神來:“後生仔,我家阿旺到底在哪兒啊?還有,他究竟是怎麽死的?”
蘇塵已經起身,環視小店一圈,找了件大衣:“葉叔,披上吧,我們去找阿旺要出門,青天白日的,别吓到人。”
老葉愣愣地點頭,順從披上。
見狀林景玉和阿彪總算松了口氣。
蘇塵轉過身:“彪哥,還得麻煩你請個車來,我們得去海邊,有點遠。”
翠城雖然靠海,但城區卻是在清江江畔,距離入海口有百十公裏。
老葉聞言眼裏滿含悲怆:“我,我家阿旺難道還沒上船就被,被……”
蘇塵點頭。
“林哥,有裹屍袋嗎?”
“有有有,我去找人拿,等會兒啊。”
等阿彪和林景玉離開,蘇塵這才道:“葉叔,從八字上我隻能推算出當年阿旺死了,但具體怎麽死的,我如今修爲淺薄無法得知,得到地方再看,如果是被人害死的,葉叔你要報警麽?”
老葉咬牙:“報,一定要報。”
“我要給阿旺報仇!”
說着他看向蘇塵,良久歎了口氣。
“後生仔,謝謝你。”
“沒事,我也難得遇到您這樣的毛僵,是葉叔您讓我長了見識。”
等林景玉阿彪回來,三人一僵很快出門上了出租車。
開車的是阿彪朋友張威,聽阿彪介紹是個鐵大膽,年輕那會兒爲了顯擺在墓地裏夜宿好幾天,才得了這個名頭。
他一邊開車一邊往後視鏡看,見老葉将臉都包裹地嚴嚴實實地,好奇:“阿彪啊,叔叔這是怎麽了?”
“哦,病了,醫生說不能見光不能吹風,”林景玉随口解釋着,又問,“威哥,咱們這得多久啊?來得及回來吃飯不?要是來不及,回頭路上看見吃的停一下,我去買點。”
張威也是個機靈的,聽出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笑着點點頭:“是有點遠啊,買點餅帶上吧,我車上帶了一壺熱水,不用買水。”
一路颠簸,到了海邊,張威茫然了。
“海邊這麽大,你們要去哪兒啊?”
話音剛落,就聽蘇塵開口:“往左開。”
張威看了看阿彪,再看看林景玉,見倆人都沒反對,當下一笑:“好嘞。”
一路蘇塵指點着開,很快到了海邊的老渡口。
張威下車就抽出根煙含嘴裏,又将煙遞到阿彪和林景玉蘇塵眼前,阿彪林景玉都拿了根,蘇塵擺手:“不用,我不抽煙。”
張威也沒強求,掏出銅制的打火機給他們點煙,一陣吞雲吐霧後,這才瞅了眼四處觀望的蘇塵,壓低聲音問阿彪:“彪哥,這人是誰啊?挺不給面兒啊。”
阿彪瞪他:“别胡說,什麽不給面兒?我兄弟本來就不抽煙。”
“真假的?這個歲數了,哪有男人還不抽煙的?”張威咕哝了聲,又瞧了眼裹得嚴嚴實實的老葉,“不是,叔叔這都病了,怎麽還帶他來海邊吹風啊?回頭病都得加重喽。”
“他要找兒子。”
“兒子?”張威失笑,“這老渡口長滿了荒草,怕是都荒廢好多年了,人影都沒一個,更别說打魚的了,你們開我玩笑也不是這麽開的吧?我哪有那麽蠢?”
阿彪吐出一口煙,指了指林景玉手裏的裹屍袋:“看到這個了嗎?裝屍骨的。”
張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