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他終于回到羅家的時候,他所面對的,隻有一片死寂和血腥。他看到了家族的慘狀,那一具具屍體,處處可見的鮮血殘骸,無不沖擊着他的神經。
羅布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他雙目血紅,一掌轟碎院中石闆,希望能借此發洩心中悲痛。
許雲見慣了血流成河,這種家破人亡無論是暗界還是紀元界,無時無刻都在發生着。
但這不代表許雲就麻木了,他的聲音通過羅布胸口的玉佩,傳入羅布耳中:“如果你願意付出一些代價,我可以幫你重現此前這裏發生的事情。”
羅布的身軀猛地一震,他緩緩取下自己胸口的玉佩,玉佩中寄宿着一名他熟悉且陌生的強者。
這十年光陰,羅布因爲這玉佩中的強者,修爲一路高歌猛進。
而那位強者卻未曾向他索取過任何東西,仿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今日,那位前輩破天荒的讓他付出些代價。
幾乎沒有猶豫,羅布悍然道:“我願意。”
就在羅布話音落下刹那,玉佩中突然爆發出一陣玄奧的氣息,地上的屍體緩緩複原,先前發生的一切都如同畫卷一般在羅布面前展開。
時間開始倒流,羅家宅邸中的景象逐漸變得生動,羅布看到了家族成員們最後的掙紮和無助,看到了那些殺手冷酷無情的殺戮。
每一個畫面都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羅布的心。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但他感覺不到疼痛,他的心中隻有憤怒和悲痛。
羅布聽到了大長老臨死前的話語,“渡生門”三字深深刻入他腦海中。
當眼前景象如鏡花水月一般消散,羅布身軀顫抖着,他的眼中充滿了仇恨:“前輩,若要蕩平渡生門,我需要付出什麽?”
在羅布心中,許雲無所不能,盡管他從未見過許雲出手,但這是一種直覺。
然而,許雲的回答卻讓羅布的心跌入谷底。
“我做不到。”許雲輕聲回答道。
“怎可能,渡生門中最強者不過神橋,以前輩無上之力,難道連區區神橋都奈何不得?!”羅布已有些失去理智,他言語變得有些尖銳。
許雲沉默不語,他根本不知道什麽渡生門,也自然不知道渡生門之中的殺手都是什麽實力。但聽聞羅布所言,許雲啞然,神橋境,除非他重獲肉身,否則還真就奈何不了對方。
羅布的情緒在憤怒和絕望之間搖擺,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一絲不甘,也察覺到了自己先前的失禮:“前輩,您一定是在開玩笑。您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許雲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着一絲嚴肅:“倘若連血仇都需要依靠他人之力,武道之路你走不出多遠。”
羅布的身軀一震,許雲的話語如同晨鍾暮鼓,在他心中回響。他逐漸冷靜下來,他意識到,自己的憤怒和絕望讓他失去了理智,他忘記了武者的根本——自強不息。
羅布深深喘息一聲,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盡量冷靜說道:“前輩,晚輩先前的沖撞,還望前輩見諒。”
許雲根本沒将羅布的話往心裏去,看着羅布因爲自己一句話而恢複些許理智,許雲眼中滿是贊賞,其實早在十年前的新兵營中,許雲便知道,羅布的心性極佳。
“既然已經決心離開修羅軍,那便早做打算,最多還有數日,修羅軍便會知曉你與那姑娘叛逃的事情。”許雲擡眼看了看天空中如同無頭蒼蠅亂撞的绮羅,他解開了附着在绮羅神魂中的天命限制。
羅布眼中升起一股驚訝,而後擡頭看向天空,先前那天空中還是空無一人,此時卻有着一道靓影浮現。
绮羅的身影在空中顯現,她的出現讓羅布感到意外,但更多的是害怕與懊惱。
“你爲何要跟過來!”羅布看着绮羅,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绮羅輕輕落地,她的眼神堅定而溫柔,回答羅布的隻有短短四字:“我習慣了。”
羅布正欲說些什麽,卻被绮羅擡手按在他的唇上,阻止了他的多言。
“你什麽都不用說,這是我自己的選擇。”绮羅靜靜說道。
绮羅此舉,無異于是抛下自己的一切,甚至将自己的性命都交到了羅布手中。
許雲與子墨靜靜看着绮羅與羅布二人,許雲心中感慨萬千,至于子墨,則是眼眶微紅,似乎爲二人之間的感情感到可歌可泣。
“走吧,去這個位置,幫我取一件東西。”許雲的聲音在羅布腦海中響起:“若你成功幫我取得,渡生門之事,我或許能助你一臂之力。。”
說着,許雲将位置傳達給羅布。
“請前輩吩咐。”羅布堅定說道。
許雲的聲音再次響起:“在羅刹域深處,有一座終日天明之地,那裏藏着一件對我極爲重要的東西,将它取回。”
這件物品不是其他,是陪着許雲征戰的天輝槍,當初他的殘魂落入羅刹域之時,天輝槍也一同墜入。
隻是許雲那時一無肉身,二無修爲,即便取回了天輝槍,也不過是負擔。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許雲,已有再握天輝之力。
而且,他重塑肉身的計劃,也該開始了。
羅布聞言,腦中快速思索着許雲所說的“終日天明之地”,身爲羅刹域的土着,羅布卻從未聽說過羅刹域還有這麽一個地方。
不得已,羅布看向绮羅,他開口問道:“終日天明之地,你可知是什麽地方?”
绮羅陷入思索,她眉頭微蹙,而後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終日天明之地……不知你還記不記得十三年前,就是你我被征召那日。”
那一日,羅刹域的天空中墜下無盡赤金火焰,如烈日撞擊大地一般,整個羅刹域都陷入了一片火海,那場災難讓無數家族遭受了滅頂之災。
绮羅繼續說道:“那場災難之後,有一片區域被火焰焚燒了數年,直到今天,那裏的火焰仍未熄滅,白晝如火,夜晚卻依舊明亮,仿佛天空中的太陽從未落下。”
羅布聽後,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原來那就是終日天明之地,我曾聽修羅軍中的前輩提起過,但從未去過。”
“走吧,我帶你去。”绮羅從自己儲物袋中取出一幅地圖,她看了眼地圖,拉起羅布的手,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