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樓手掌揮動,渾身造化之力湧動,無窮生機灌入許雲體内,将許雲心口處的大洞填補。
兩人配合天衣無縫,其餘宮主并未發現許雲乃是“無心之人”。
許雲撐着身子從玄冰床上坐起,他感受到體内幹枯的靈氣,那所剩無幾的壽元,前所未有的虛弱感,讓許雲不得不承認,自己現在是一名貨真價實的“老人”。
“麻煩各位宮主了,晚輩稍等便準備渡劫,希望前輩們能将我帶到遠離天聖宮的寥無人煙之地。”許雲輕聲說道,他的聲音透着一股濃濃的虛弱和決絕。
柯孝宮主聞言,急切地問:“許雲,你這是何意?你身體如此虛弱,怎可輕易言語渡劫之事。”
柯孝并不覺得許雲渡劫有什麽奇怪之處,畢竟許雲天日脈的修爲可是貨真價實的神藏第一步,他以爲許雲是要跨過第一步進入第二步。
“柯宮主,我的情況自己最清楚。我體内狀況特殊,想要增加壽元,唯有修爲突破一條路可走,其餘增添壽元的寶物手段對我皆無用。”許雲微微一笑,盡管這笑容在諸位宮主看來是那麽的牽強。
白露凝宮主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她知道許雲所言非虛,但心中仍難以割舍,“許雲,你可有把握?渡劫之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滅的下場。”
在場衆人,除了鸢兒之外,都是渡過數次雷劫之人,他們太清楚雷劫的恐怖,像許雲這樣天賦的後輩,其雷劫絕非常人所能想象。
“白宮主,天劫雖險,但卻是我唯一的轉機。”許雲說道。
滿樓宮主沉吟片刻,最終說道:“既然你已決定,我們自當支持。但渡劫之地必須慎重選擇,我們會爲你尋找一處适合渡劫的隐秘之地。”
“此事交給月傾城和樊陵兩人吧,他二人靈脈皆與天雷有關。不求安然無恙,但一定要保住許雲的性命,實在不行,我們去一趟戰天殿也未嘗不可。”穹極思忖一番,他看向十一代宮主月傾城與二十三代宮主樊陵,緩緩說道。
月傾城與樊陵對視一眼,先後來到許雲身邊。
“穹極宮主所言極是,我們二人會立刻着手準備,尋找最佳的渡劫之地。”月傾城是一名女子,她面容姣好,膚色如雪,仿佛最精緻的瓷器,透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眉如遠山含翠,眼似秋水橫波,每一次眨眼都似乎能說話,此乃傾城之顔。
說罷,月傾城與樊陵兩人在許雲身上留下一縷雷芒,而後雙雙離去。
一旦兩人尋到合适的渡劫之地,便會通過那雷芒聯系許雲。
滿樓與白露凝則是開始準備諸多療傷續命手段,确保許雲能在短時間之内恢複到姑且說得過去的程度,不至于連走路都透着一股虛弱。
看着爲自己忙碌的曆代宮主們,許雲心中頗爲複雜,天聖宮的确是一個奇怪的宗門,許雲從未見過有一個宗門的聖子能有如此地位,甚至淩駕于宗主、太上長老之上,他們會将一個尚未謀面的聖子作爲一切的中心,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爲聖子讓路。
或許是諸位宮主以前都當過聖子,他們還是聖子之時,天聖宮就是如此對待他們的,久而久之,這種如同“魂”一般的信念便流傳下來,一代代的累計,直到現在。
“很奇怪?”穹極站在許雲身後,他問道。
許雲輕輕點頭,他的聲音帶着一絲迷茫和探詢:“穹極宮主,天聖宮的傳統确實與衆不同。在其他宗門,我從未見過如此将聖子置于如此之高的位置。”
穹極微微一笑,他的眼神平淡如水:“許雲,你要知道,我們這些老家夥已成定局。天聖宮在我們手中,輝煌過、落魄過、卻始終沒有滅亡,是因爲什麽?”
“因爲實力,你們沒死,天聖宮有着如此多的頂尖強者,即便是有人想要滅亡天聖宮,也做不到。”許雲想當然說道。
“哈哈哈,看來我們的第三十代聖子是如此想的,穹極宮主,就勞煩你和他多聊聊了。”第四代宮主墨淵行發笑,他走到許雲身邊,伸手拍了拍許雲肩頭,而後挪動腳步緩緩離去。
其餘宮主紛紛離去,密室之中頓時就隻剩下窮極與許雲兩人。
穹極轉過身來,面對許雲,他的目光變得深邃,仿佛要将許雲内心的想法看穿,“許雲,實力固然重要,但并非唯一。天聖宮之所以能夠曆經風雨而不倒,是因爲我們有着更爲重要的東西。”
許雲凝時着穹極的眼睛,等待着他繼續說下去。
“可能在你看來,我們都是前輩,是天藍大陸的最強者。”
“但我們都知道,我們身爲武者,不過是天地的刍狗,我們的眼睛又能看多遠呢?我們無法看到更遠的未來,于是我們着眼于現在。”
“聖子不一樣,每一代的聖子,都是未來。我們将目光放在聖子身上,聖子自然會代替我們看到那遙遠的未來。”
“如此一來,已成定局的我們,或許就能看到那麽一絲變數。”
“由你,或者你下一代的聖子,帶領我們去看到。”
“我們都是過去的定數,而你是未來的變數。”
“定數一片死寂,變數充滿生機。隻要有未來在,天聖宮便不會滅亡。”
許雲聆聽着穹極宮主的話,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他開始理解,爲何曆代宮主會如此重視聖子,爲何他們願意将所有的資源和希望都傾注在聖子身上。
“穹極宮主,我明白了。”許雲深吸了一口氣,他的聲音中帶着前所未有的堅定。
穹極微笑,他看着懵懵懂懂略顯青澀的許雲,他說道:“不必給自己太多負擔,我們天聖宮如此傳承下來,每一代聖子都是曆代宮主的選擇。
我選擇了夜未央、夜未央選擇了墨淵行……直到柯孝選擇了虞弦,虞弦選擇了你。
你想做什麽便去做,我們都會不計代價支持你。
懷疑你,等于懷疑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