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許雲那不自然的表情,雲詩韻一不留神,“噗嗤”笑出聲來。
“好久不見,雲哥。紀元界一别,已有數年了。”雲詩韻笑着回答,隻是聲音的顫抖暴露她的情緒,她遠比許雲要激動太多。
從那件事之後,從自己奪得天丹子名号之後,從自己離開天機樓之後,許雲已經很多年沒有再這般笑着面對自己,兩人就好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笑着笑着,雲詩韻眼眶泛起微紅,她有太多話想對許雲訴說,想對許雲解釋,話音湧上,卻如鲠在喉。
兩人就這麽看着彼此,兩人都沒有再度開口,隻是這麽靜靜看着彼此。
最終還是雲詩韻伸手擦去眼角淚滴,她努力的将嘴角向上彎了彎,讓自己看上去像是在微笑:“雲哥,可是又缺丹藥了?我馬上給你送來,你在何處?”
“不缺丹藥,你看看這些靈藥,有哪些是你需要的?”許雲将自己儲物袋中所有靈藥一股腦取出,用靈氣将這些靈藥托在空中,好讓雲詩韻看清楚。
雲詩韻亦如兒時一樣,她看着許雲取出的靈藥,如看珍寶,哪怕此時她自己珍藏的靈藥已經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兒時,兩人恰如此時,每次許雲離開天機樓外出曆練,雲詩韻都會纏着許雲,讓許雲給她帶回一些靈藥。
許雲每次都說:天機樓什麽靈藥沒有,還要讓我去外面摘?
說是如此說,許雲卻還是每次外出都會刻意摘取所看到靈藥,這習慣一直保持到了現在。
雲詩韻視線從靈藥上移開,再次與許雲對視,兩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許雲也好,雲詩韻也罷,兩人都沒想好如何面對彼此。
這麽多年過去,許雲也知道了當年事情的緣由,實在是因爲雲詩韻身不由己。
雲詩韻也因爲當年的事情而愧對命奇皇,愧對天機樓,甚至在許雲面前食言。
在兩人尚還年幼之時,正巧碰到了紀元界天地異變,十子重現天地。
兩人作爲命奇皇收養的孩童,被命奇皇一手養大。
那年,許雲意氣風發,誓要拿下人族十子之位,一展宏圖。
那年,雲詩韻盈盈帶笑,看着許雲不可一世的樣子,她深深點頭:“雲哥你一定行的,你可是爺爺的驕傲!”
許雲發出大笑,少年的風是那麽的爽朗:“那是當然,等我拿下十子之位,我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雲哥,你說奈洛大哥明明也有實力去搶一番十子之位,爲何不能去呢?”年幼的雲詩韻好奇問道。
聽到這話,年幼的許雲收起笑意,略顯稚嫩的臉龐上卻發出深邃的思索神色:“因爲爺爺啊,爺爺雖然是三皇之一,如今壽元将近,實力大不如從前,我天機樓已經無力一門收兩子。奈洛大哥如果也獲得了十子之位,肯定會被其他宗門的人要挾,離開天機樓,離開爺爺。
不說大哥,小妹你如今實力雖然不顯,天賦卻是不弱于我。聽爺爺說,十子之位并不完全取決于實力,更多的是看武者天賦,是看武者未來。你可别腦子一熱去試試,否則你就要離開天機樓,離開爺爺了!”
雲詩韻不懂,年幼的她不知許雲這一番話背後的意味,她也不知道人族十子意味着什麽。
隻是在一旁點頭,應予道:“小妹知道了!”
後來雲詩韻爲命奇皇端去靈藥,準備給命奇皇喂藥之時,那一直處于昏迷狀态的老人悠悠轉醒,他睜開一片混沌的眼眸,伸手輕輕拂過雲詩韻頭頂:“人族十子,韻兒,你得去。”
彼時的雲詩韻被吓了一跳,她不可思議看着面前蘇醒的老人,準備喊許雲過來,卻被老人揮手阻止:“不用管雲兒那小混蛋說的話,爺爺還沒老,爺爺可是強的很呐,韻兒你盡管去,有爺爺在!”
在雲詩韻的記憶中,那已經是她最後一次看着命奇皇蘇醒了。
再之後,雲詩韻順利成爲了天丹子,卻因爲衆多勢力明裏暗裏的施壓,讓年幼的雲詩韻不得不離開天機樓,離開命奇皇、離開許雲,加入了百草谷。
更是此事之後,許雲沒再與雲詩韻有過哪怕一句話的交流,哪怕許雲還是會讓人将自己在外摘得的靈藥送去百草谷。
卻已不再是贈與,而是以靈藥換取丹藥。
許雲何嘗不知爲何那聽話的小師妹會食言,他隻是心中不服,他讨厭每一個向天機樓施壓的宗門。
後來,許雲變得嚣張跋扈,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那些宗門中大鬧一番,借此宣洩心中怨氣。
兩人沉默着看着彼此,許雲故作輕松淡笑一笑:“無事,我天機樓一門雙子,這可是好事!我還未曾問過你,你在百草谷過得如何,可是有人欺壓你?”
這麽多年過去,許雲已不是當年那般年幼,他心中早已原諒了雲詩韻,也原諒了當初那個沖撞魯莽、孩子氣的自己。
雲詩韻連忙搖頭,自從離開天機樓,雲詩韻就仿佛失去了色彩,她變成了平日沉默寡言、暮氣沉沉的命奇皇,整日除了煉丹就是修煉。
直到試煉展開,雲詩韻收到命奇皇的傳訊,知曉許雲要去天岚關,才慌忙動身先許雲一步趕往天岚關。
如今聽到許雲已不再計較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爲,雲詩韻也終能和自己和解,壓下心中那一抹愧疚。
雲詩韻看着許雲,她如釋重負明媚一笑,豆蔻年華的少女,終于在成爲天丹子過後,第一次綻放出屬于她的光芒。
許雲看着雲詩韻,當年那個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姑娘,如今已經長大了,變得光彩照人。
兩人從回憶中抽身,雲詩韻看着眉間滿是愁雲的許雲,嬌笑道:“雲哥遇到麻煩了?”
許雲尴尬一笑,吞吞吐吐說道:“有點小麻煩,你最近有什麽要緊事沒有?”
雲詩韻知道許雲是有些拉不下臉面,以前都是許雲一馬當先保護自己的,能讓高傲的許雲說出這般“求援”的話,雲詩韻隻是輕輕點頭:“雲哥直說吧,在小妹心中,你的事情才是最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