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站在冰鳳眉心,他能切身感受到那血鱗上傳來的恐怖壓力,所幸先前在接受林帆影傳承之時,許雲經曆了不短時間的肉體磨砺。否則的話,隻是這股壓力,便足以使許雲肉身崩塌。
血喙與血鱗相撞,看似無堅不摧的血喙,卻是如同遭遇天塹,隻是刺入鱗片不過數厘,便是難以寸進。
僵持數個呼吸的時間,許雲腳下的冰鳳上浮現出細密裂縫。
雷劫的力量過于恐怖,哪怕是天月脈的本命獸冰鳳,也抵達極限。
許雲彎下腰,伸手在冰鳳額頭上輕輕撫摸,将神魂之力注入冰鳳體内。
冰鳳目光閃爍,發出凄慘啼鳴,雙翼最後一次扇動,龐大的身軀化作無數冰晶碎屑,自那天空中緩緩飄落。
冰鳳雖消散,卻在那血鱗上留下一道近十厘米的裂隙。
許雲靈氣本就虧空,如今又耗盡神魂之力,他雙目死死盯着巨龍血鱗上的那道缺口。
懸浮在天空中,已化作擎天巨槍,渾身纏繞火焰的天輝微微一顫,竟是不知何時出現在血龍頭顱之前,對着其血鱗上的那道缺口,狠狠貫入!
血鱗雖堅,加持了許雲天命之力的天輝則更爲銳利!
“咔!”
似是天地破碎的聲音炸響,巨龍眉心被天輝貫穿,龐大的身軀爆碎。
許雲眼中忽得浮現萬千雷霆,他身體被雷霆包裹,巨龍身形本就由天雷構築,如今巨龍被天輝一擊而潰,體内天雷終于失去限制,在這世界中肆意奔騰!
天輝化作少年模樣,他看着巨龍如同雕塑般破碎、消散,看到了那巨龍眼中的神情,那是一種複雜,一種欣慰。
不知怎的,天輝心髒像是漏跳半拍,當他再度回神,連忙來到許雲身側,爲許雲抵擋天雷。
玄冰之下,無數天藍武者看着天空中緩緩消散的血紅巨龍,無不精神亢奮,更有甚者振臂高呼,想借此發洩心中的憤慨。
這是怎樣一場驚世駭俗之戰,先是由戰天殿戰神一刀拉開帷幕,接着是天聖宮的兩位力抗天劫,又有數名不知名散修身化星辰。
最後,許雲伸手喚來天外之器,一人一槍手段頻出,竟是将那散發着靈台氣息的天劫之龍斬殺!
“天聖宮!天聖宮!天聖宮!”
散修們齊聲呐喊,他們看着力量虧空,身受重傷的許雲,一時間終于理解,爲何天聖宮當年能稱霸整個天藍大陸。
林清漓站在天聖宮弟子之中,她同樣看着天空中被天輝攙扶的許雲。
老實說,林清漓從見到許雲的第一面,直到剛才之前,從未對許雲有什麽改觀。
在林清漓,在絕大多數天聖宮弟子看來,許雲實力雖強,但更像是天聖宮的過客。
何爲過客?許雲隻是一個從天聖宮經過的遊客罷了。
直到許雲面對衆人,親口承認自己屬于天聖宮,天聖宮衆人這才發現,他們還是看錯了許雲,小看了虞弦。
這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無人知曉天聖宮弟子等這一天等了多久,每一代天聖宮弟子都以複興爲己任。
而如今,他們似乎看到了,看到了天聖宮再次屹立于天藍之巅。
與散修,天聖宮衆人不同的是,嚴伐站在原地,他同樣在仰望着天空中的許雲。
看到許雲不過氣旋境,便有如此近乎滅世的力量,一向自傲的嚴伐沉默了。
他原以爲這世界不過如此,自己作爲戰天殿傳人,作爲戰天殿戰神,已有俯瞰這世界的資格。
直到自己的刀被煞刀化作飛灰,直到自己面對虛靈幻花束手無策,直到自己與尋常人一樣,身處于許雲的保護之下。
嚴伐現在知曉,這世界很大,大的他一眼看不到邊際。
但嚴伐并未因此挫敗,反而愈加亢奮。
“煞刀,帶我走。”嚴伐堅定說道。
“走?馬上就有足以撼動世界的寶物出現了,你要現在走?”煞刀詫異道,對于許雲能渡過此劫,煞刀并不驚訝。
煞刀雖不知許雲是天命子,但卻知道許雲是命奇皇傳人。
命奇皇傳人若是死在天劫之下,那可真就贻笑大方了。
“不需要,寶物、靈藥,皆是外物,我嚴伐有自己的路。”嚴伐铿锵說道,心中的信念愈發堅定。
“好!”煞刀隻說一個好字,便是帶着嚴伐直直沖過天空中的劫雲,順着天空中的裂縫離開了這片世界。
衆人原以爲伴随着血龍消散,許雲的天劫也會随之結束,但很快就有眼尖的人看見,血紅巨龍确實是消散了,但天空中的劫雲仍舊凝結在原地,凝實無比,沒有半分将要離去的痕迹。
發現這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實,有人口幹舌燥戰栗說道:“難道說,雷劫還未結束嗎?”
許雲與天輝立于天空之中,失去巨龍掌控的天雷,就好像失去了獠牙,威勢大不如從前。
兩人都知道,雷劫還未結束。
“你說,這次他還會出現嗎?”天輝開口問道。
不用許雲回答天輝,在那濃厚烏雲之中,有着一名青年,自天空中踱步而來。
那青年與許雲長得一模一樣,氣息也相似無比,隻有許雲才知道,那人并不是自己。
看到人影出現,許雲與天輝懸着的心終于落地。
“那家夥着實有點厲害。”天輝感受到青年身上傳來靈台境波動,他想起之前兩次許雲與那人影的交手,心中大感不妙。
先前雷劫雖化作血紅巨龍,但隻是擁有一些龍族本能而已,并非代表真正的龍族戰力。
依照之前兩次渡劫的經驗,在雷劫最後的人影則是擁有自己的思維,戰力與其生前隻怕差不了多少。
許雲同樣面色難看,若那青年隻有氣海境,未嘗不可一戰。
可如今對方身上流轉的可是貨真價實的靈台境氣息,外加許雲與天輝兩人先前對抗天雷耗費了太多力量,此時正是力量孱弱之時。
兩人嚴陣以待,目光緊緊盯着那青年。
青年擡起頭,一雙眼眸是那麽的清明,那麽的明亮,閃爍着少年的意氣風發,又透着滿是遺憾的滄桑。
青年一笑,如沐浴春風,他輕聲說道:“原來如此,終于等到你了,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