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一刻,此前那重傷死亡的少年睫毛微顫,他茫然睜開雙眼,雙眼中并無神智,似乎還沉浸在幻夢之中。
“我這是在哪,我理應死了才是。”少年從地上爬起,他開始打量周圍陌生的景色。
他一眼看向自己對面的“老人”,面色露出驚駭和疑惑。
直覺告訴他,自己面前這老人還活着,盡管對方已經沒了氣息,甚至連身上的靈氣都已消散。
恍惚間,少年似乎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輕語:“觸摸,觸摸……”
少年頭痛欲裂,他本覺得自己是心智堅定之人,尋常痛苦根本難以使自己有所感覺。
可這耳邊輕語卻給他一種挖肉抽筋之痛,讓他直勾勾一頭栽倒在地,抱着腦袋抽搐起來。
“觸摸什麽!”少年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他重重喘氣,如此痛苦,是他生平僅見。
“觸摸,觸摸……”可回蕩在自己耳邊的話語卻沒有絲毫變化,甚至愈發急促。
因此,少年所感的痛苦也愈發強烈,他隻感覺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來到了傳說中的地獄,在地獄經受折磨酷刑。
這是真正生不如死的痛苦,就好像活生生将人的骨髓抽出,在将滾燙的岩漿注入骨頭。
偏偏自己無法反抗,也無法昏迷過去。
或許是到了某個臨界點,幾欲瘋魔的少年耳邊話語發生變化:“花朵,花朵……”
少年瞳孔中有着花朵圖案,五彩斑斓的花朵圖案。
少年雙眼瞪圓,幾乎是要從眼眶中爆出。他視線模糊,再也看不清石屋中的景色。
越是如此,他眼中所見的花朵就愈發璀璨,他世界中仿佛就剩下面前那朵說不出色彩的花苞。
“觸摸,觸摸……”少年如同呓語,他傀儡似的伸出手臂,竭盡全力的想要觸摸到那朵花苞。
就在此時,許雲睜開蒼白一片的眼眸,他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少年,而後眼皮如千斤重般落下。
滄桑的話語從他喉嚨深處傳出:“你之命格,借我九分……”
話音落下,許雲的身體被花朵包裹,少年的手掌也成功落在花瓣之上。
刹那間,古樸石屋被巨大能量震爲湮粉,一朵直徑超過百裏的花朵轟然綻放。
整個血淵中的血海如同海嘯般掀起波濤,天空之中烏雲密布,上方有着無數漆黑天雷彙聚。
在烏雲之上更高的天空中,一道道裂縫密密麻麻浮現,裂縫之中散出無形無色的天命之力。
在花朵中心,許雲發絲恢複青黑,瞳孔也再次變得湛藍,他站在花苞之上,擡眼看向天空中無數寂滅之雷。
“天藍大陸,以此法逼我入局,是你也看到了未來一角?”許雲高呼,手掌中一杆赤金長槍浮現。
擡臂揮槍,他對着天空中密布的烏雲奮力一挑。
槍尖處火焰跳動,隐隐有着巨龍成型。
隻聽得一聲龍吼,赤金長槍化作身長百丈巨龍,朝着天空中烏雲攪動撕咬而去。
血淵深處浮現無數血紅霧氣,原本波濤的血海已被蒸發大半,空氣中彌漫着難聞惡臭。
隻是一槍,天空中烏雲散去,連帶着地面上的花朵也一同凋零。
許雲立在原地喘着粗氣,體内原本恢複赤金的烈日再度被漆黑包裹,好不容易撕開的封印也再度複原。
“你是誰?我爲什麽對你有種莫名親切感?”就在許雲思索之時,少年眼中滿是震驚,他盯着許雲的後背,開口問道。
許雲歎息一聲,将長槍收起,轉身回頭,好讓對方看清自己的面容:“我是誰很重要嗎?”
看到許雲的面容,少年被吓得一驚,他不可思議說道:“傳說是真的?這世界上真的會有另一個自己!還是說,你是我失散在外的雙胞胎兄弟?”
聽着少年略帶滑稽的話語,許雲也懶得多做解釋,隻是沉默不語,姑且算是默認了。
“這麽說來,我還沒死,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這裏還是天藍大陸,還是血淵?”少年不由得驚呼。
“如此,那我之前經曆的便不是夢,是你讓我觸摸花朵,幫助我起死回生!死去的人你都能救活,那你的修爲定然到了極高之境界!
你一直都在這血淵之中嗎,血淵之中竟也有人存在,還是說這裏隻有你一個人?
你究竟是何等修爲,竟能正面逼退天劫,莫非你是神?”少年嘴巴不停,似乎見到了什麽了不得事情。
而許雲則是轉身便走,他的修爲也再度恢複到了練氣境,比少年稍稍強點,畢竟對方經曆那等事情,現在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凡人。
“如果你不想死,就趕緊跟我離開這裏。”許雲說道。
少年雖然跟上許雲,卻還是不以爲意開口說道:“莫非你也有仇家?天藍大陸之上,與你一般修爲的人還有多少,隻怕不過一手之數吧?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我叫許逸霖。”
聽到這句話,許雲微微皺眉,他終于開口詢問:“你應該叫許雲才對。”
“誰知道呢,我家裏情況特殊,父母到現在都不知所蹤,許雲是老爹給我取的名兒。我許逸霖對外人都說自己叫許雲,出門在外,總得多個心眼不是。”許逸霖臉上露出笑容,隻是這笑容略帶苦澀。
聽到許逸霖的話,許雲眉頭皺的更深了。
你倒是留了個心眼,可小爺我叫許雲啊!現在這情況,短時間小爺不可能離開天藍大陸。
非但不能離開天藍大陸,許雲還得保護許逸霖的安全,畢竟現在兩人是共享壽元。
這麽來說,豈不是自己會爲許逸霖背無數黑鍋?
正所謂,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
思來想去,許雲作爲天命子,他還是有着自己的尊嚴的,當即開口提醒道:“我叫許雲。”
言外之意是爲了提醒許逸霖,以後對方不能再用許雲這個名字做壞事。
許逸霖也是聰明,當即點頭:“知道了知道了,說來我還真懷疑你是我同胞兄弟,放心吧,我許逸霖行得正站得直,沒做什麽虧心事的,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