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半醉半醒的模樣,舉起酒杯:“來碰一杯。”
老漢端起酒杯,朝着王鐵柱手中的酒杯碰去,卻不想手裏的酒杯,王鐵柱手中的酒杯交錯而過。
連邊都沒有擦上。
王鐵柱見狀,笑着道:“我喝多了,碰偏了,來再碰一次。”
老漢哈哈大笑:“你啊,酒量太差,來,再碰一次。”
說話間舉杯朝着王鐵柱伸去。
王鐵柱見狀,不敢大意,看準了杯子的走勢,舉杯輕碰。
叮~
清脆的玻璃杯聲音響起。
王鐵柱豪氣幹雲的道:“終于碰上了,哈哈哈,幹杯!”
說完一仰脖,一口飲盡杯中酒。
老漢也仰脖幹了杯中酒,然後酒杯朝下,看着一滴酒沒有落下,他才放下酒杯:“跟你在一塊喝酒高興!”
王鐵柱笑着道:“剛從說到哪裏了?”
老杭想了一下,一拍大腿:“想起來了,剛才說到我突然動了歪心思。
說實在的,我這心思,比你爸爸碰瓷狠多了,我自己都覺得我不是東西。
我雞蛋也不買了,告訴那個孩子,抱着他去找爸爸媽媽。
然後我就把他領到一百多裏外,賣給了一對夫婦。
那對夫婦真有錢,給我了三百塊錢,還給我送了一雙鞋和二斤香蕉。”
王鐵柱就知道是這樣,但聽到對方爲了三百塊,一雙鞋,二斤香蕉,拐賣人口,心中怒火上竄。
老漢似乎沒看出王鐵柱的臉色,繼續道:“三百塊錢啊,那時候一個月也就幾十塊錢,我有三百塊錢,天啊,簡直是發财了。
大肉一塊兒一斤,我先買二十斤,往家裏廚房的梁上吊着。
鄰居來了都看得羨慕,那些小孩子,都說我家買了好大一塊豬肉。
那一年,我家過了一個肥年,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敢大口吃肉的年。”
王鐵柱想到了冷山,那個傲嬌的殺手,臨死前隻想吃一碗有媽媽味道的雞蛋羹。
那個被人販子販賣之後,就跟着大善人要飯,跟着鎖子叔偷東西,後來又被賣給了殺手組織,培訓成殺手。
這一切都是因爲像眼前這個老漢一樣的人販子造成的。
他對老漢心中的厭惡更盛:“然後呢?”
老漢端起酒杯送到嘴邊,一仰脖……發現杯子是空的,他把杯子往桌子上一頓:“倒酒,今天高興,多喝一點。”
王鐵柱忍着心中怒意,又給他少倒了一點。
現在還沒有問出芹嫂的下落,他擔心老漢喝醉了,錯過了機會。
老漢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吧嗒吧嗒嚼了幾口,再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再次開口:“然後我就開始販賣孩子,我告訴你,我從沒想到,世界上有這麽好賺的錢。
剛開始,我很小心,主要是擔心被抓,一個月也就賣三四個孩子。
但一個月就能賺一千多塊錢,你想想上班的工人,才賺幾十塊,我賺了千把塊。
我這麽說吧,一年時間,隻用了一年時間,我就賺夠了萬元戶。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堂哥知道我幹這一行,就也跟着我全國各地奔走。
我堂哥覺得掙錢慢,就帶着他老婆一起做。
我沒想到,我隻是帶着我堂哥入行,後來會發展到全村的人都入行。
原先我每天都戰戰兢兢,擔心有一天警察來抓我。
可是等全村的人都販賣人口了,我就再也不怕了。
村上的人都有錢了,他們蓋房,買車,我也慢慢地膽子大了,敢花錢了。
你看看我們村現在的房子,家家别墅,我就問你,這算不算我帶動全村緻富?”
王鐵柱點點頭:“你就是這個村子的領頭羊,帶頭緻富的領頭羊。”
他嘴上這麽說,恨不得把冷山叫過來,讓他恢複殺手職業,然後在這個村子裏大開殺戒。
全村都是人販子,就算是屠村都不爲過。
老漢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來來來,爲緻富領頭羊幹一杯!”
王鐵柱搖搖頭:“我不能再喝了,我還想聽你說過去的輝煌。
再喝我就醉了。”
老漢指着王鐵柱:“你……你不行,你酒量不行。
好,你不喝了,就聽我給你講領頭羊的事情。”
王鐵柱擔心他喝醉了,還沒有說出來芹嫂的事情,他笑着道:“是你販賣人口多,還是芹嫂販賣人口多?
你倆誰厲害?”
老漢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胸膛:“我,我販賣得多,雖然有人說她販賣人口賺了幾百萬,但我不信,一定是吹牛了。
你想想,就算是一個月賣十個孩子,一年才一百個孩子。
那些年人窮,一個孩子賣三千塊錢,一年才賣三十萬。
十年才賣三百萬,但這是不可能的,他不能一直在外面奔走。
有時候警察查得嚴了,她要在家避風頭,有時候在家一待就是一年半年。”
王鐵柱點點頭:“那就是她吹牛了,其實以你領頭羊的身份,她應該叫你一聲大哥。”
老漢搖搖頭:“那不能,我張宏财雖然是領頭羊,但輩分不能亂了。
我叫她老公,也就是張宏濤叫哥,按照輩分,我稱呼她爲嫂子。
所以應該叫她芹嫂。”
王鐵柱現在總算是搞清楚芹嫂的身份,原來是張洪濤的老婆。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覺得沒有必要聊下去了。
站起身端起剩下半瓶酒的酒瓶。
張宏财見狀沖着王鐵柱招手:“站起來幹什麽,來來來,你坐下。
咱倆繼續喝!
喝完了你還要給我治病呢!”
王鐵柱冷聲道:“我治你媽!”
話音落擡手一酒瓶子砸在了張宏财的頭上。
咔嚓~
酒瓶子破碎。
張宏财捂着頭,不解地看着王鐵柱:“你爲什麽打……”
說到一半戛然而止,身體失去平衡,撲通一聲,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
葉長青起身離開,出了院子,看到迎頭走來一個年輕人,一個二十來歲,胸前肌肉高高鼓起,一看就覺得不好惹的年輕人。
他之所以注意到年輕人,是因爲這人眼睛盯着他走過來了。
他明顯的感覺到敵意。
正想着,那人突然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站住,進入雙橋鎮你還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