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面包車停在了市場門口。
車門打開,王鐵柱從車上下來。
朝着市場第一間門面房走去。
距離還有十幾米遠,就看到一個胖子,正給客人裝幹木耳。
王鐵柱徑直朝着胖子走過去,等胖子把木耳遞給了客人,收好了錢,他開口詢問:“是你給我打電話?”
張水發回頭看到王鐵柱,疑惑的道:“是你接手了王玫的店鋪?”
王鐵柱點點頭:“是我接手了,今天才接手。”
張水發點點頭:“那就沒錯了,看來你确實是那個倒黴蛋。”
倒黴蛋?
王鐵柱聽到這個稱呼,瞳孔收縮。
但不得不說如果事情是真的,他确實倒黴。
饒是如此,但他并不想被人稱呼倒黴蛋。
“能不能客氣一點?”
張水發笑着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
并不是真的覺得你是倒黴蛋。
隻是你趕得也太巧了。”
王鐵柱無語,這家夥口無遮攔,他還要強行解釋:“閉嘴吧。
我确實有些倒黴。
說說具體情況吧。”
沈三世曾經說過,它不僅倒黴,而且黴運滾滾,連綿不絕,無休無止。
這一點,他已經不再糾結。
張水發整理了一下思路道:“事情是這樣的,這個市場,當年買房的時候,好像是沒有房産證。
所以算是違法建築,現在突然有人說要拆掉違法建築。
重新建一個有安全保障的合法市場。
房東都不同意,他們給的賠償價格太低了,不要說是他們,如果是我,如果是我也不同意。”
王鐵柱皺起眉頭:“房東不同意,那不就妥了嗎?
反正跟咱們沒有關系。
咱們就好好經營店鋪就行了。”
張水發的視線停留在王鐵柱臉上,眼睛像是刀子一樣,似乎想透過皮肉,盯進肉裏。
王鐵柱見張水發不說話,擡起手,在張水發的眼前晃了晃:“看什麽呢。”
張水發這才收回視線:“拆遷房不找房東的問題。
卻找咱們這些商戶的麻煩。
你想不通其中的關節嗎?”
王鐵柱聽得茫然:“這種問題根本都不用想。
咱們租的是房東的房子。
拆遷不拆遷,他們找房東談。
房東不同意,這不就妥了嗎?
咱們好好經營店鋪就行了。”
張水發憐憫的眼神盯着王鐵柱,似乎眼前的人就是一個智商短路的人一樣,根本沒有辦法溝通。
但人多力量大,能團結一個是一個。
就算是再蠢,多一個人總是好的。
他深吸一口氣道:“那我跟你解釋解釋。
人家看上這個市場了,而且聲明一定要拆,一個星期内開始拆遷。
那些有錢買商鋪的人,都是家裏有閑錢的,甚至還是有些背景的人。”
說到這裏,他不說話,笑着看着王鐵柱。
王鐵柱突然笑了:“那不正好,他們有點背景,才能更好地對抗拆遷的人。
咱們就可以安心經營店鋪。
如果有可能不用拆遷,更好。”
張水發決定把話一次性說清楚:“别做夢了,他們對付不了房東。
準備對咱們這些租商鋪的人出手。
咱們要倒大黴了。”
王鐵柱聽得一頭霧水:“爲什麽?
爲什麽對付商戶?
他們就算是把咱們搞定了,也沒有用啊。
房東不願意拆遷,還是沒有用。
對付咱們,就是緣木求魚。
走錯了方向。”
張水發歎口氣:“你啊,怎麽還不明白。
把租房的商鋪經營者趕走,這些商鋪沒有人租了。
房東沒有收入,他們自然就同意拆遷了。”
王鐵柱愣了一下,想到那些拆遷的人,對付不了房東。
卻來對付他們這些租客,忍不住罵道:“我操他祖宗,他們是以爲咱們好欺負嗎?”
張水發歎口氣:“對啊,咱們這些人确實是好欺負。
咱們這些開小飯店的都是什麽人?
都是沒有高學曆,找不到好工作。
出去打工又不能照顧父母,想在家附近掙錢,可是地方上沒有關系。
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開店。
而且是開這種小店鋪,成本小,隻要辛苦一點,就能賺錢。
他們趕咱們離開,最簡單也最省事。
所以我希望咱們都團結起來,一起對抗他們。
你也來吧,關系到你自己的利益,如果店鋪被拆了,你的轉讓費就打水漂了。”
王鐵柱點點頭:“好啊,我和你們一起。”
張水發見王鐵柱同意了,笑着道:“那就這麽說定了。
拆遷的那幫人來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你一定要來啊。”
王鐵柱拿出手機:“你記一下我的電話,你打電話我就到。”
張水發記下了電話,試着撥了一下,看到王鐵柱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才放心:“咱們人多了,就是群體事情。
他們拆遷的人,就算是再厲害。
我就不信他們敢把咱們怎麽樣?”
又多了一個人,他似乎感覺力量大了許多。
說話聲音都有了力量。
王鐵柱剛要說話,手機響起,他看了一眼,是李尚往打過來的,他對張水發道:“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一步。
你有事再給我打電話。”
張水發揮揮手:“好,就這麽說定了,你慢走。”
王鐵柱接着電話離開了市場:“喂,你去店裏了嗎?”
李尚往站在店門口:“師傅,我沒鑰匙啊。”
王鐵柱恍然大悟:“哦,不好意思,忘記給你鑰匙了。
那啥,我很快就過來。”
挂了電話,開着面包車朝着他的診所趕去。
面包車剛駛離,一輛加長的面包車停下,車門打開,七八個人從車上下來。
每一個人手裏都拎着半截棍子。
有人把棍子扛在肩頭,嘴裏叼着煙。
有人棍子一頭落在地上,走路的時候拉着,棍子跟地面摩擦,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還有人一邊走,一邊揮舞着棍子。
這群人的架勢,一看就是找麻煩的,路過的行人躲得遠遠的。
一個個如避瘟神。
帶頭的人是缪華,他叼着煙,臉上表情兇狠。
跟在他旁邊的是吳岩一臉擔憂,他是剛叫來的,并不知道去做什麽。
此時看到是去市場,大概知道爲了拆遷市場的事情去的。
但這都什麽年代了,人人有手機,到處都是攝像頭。
這麽拿着棍子去做事,太過高調了,他壓低聲音道:“華哥,咱們這麽去,事情鬧大了。
陸老闆也沒辦法收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