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烤着大地。
冷山趴在天台邊沿,用巴勒特瞄準了診所門口,等待着王鐵柱進入視野。
冷山呼吸變得綿長,耐着性子等待。
剛才王鐵柱走到了距離診所門口十米左右的距離。
成年人的走了的速度是兩秒鍾走三步。
十米的距離也就五秒鍾時間。
他的心裏默默地算着時間,一秒,兩秒,三秒……五秒。
王鐵柱竟然沒有走進視野。
六秒,七秒,八秒……十秒……
嗯?
冷山皺起眉頭,怎麽還沒有過來?
莫非是遇見熟人在聊天?
這一瞬間,他有了移動巴雷特,尋找王鐵柱的沖動。
但他忍住了,王鐵柱每天都開門營業,就算是遇見熟人了,聊幾句,還是要開門的。
他默默地安慰自己,再等等。
這一次他不想有一絲偏差。
必須要一槍爆頭。
立志做殺手之王的人,他不允許自己的人生出現兩次失敗。
他耐着性子,忍受着陽光的炙烤,槍口對準門口,一動不動。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五分鍾……
冷山失去了耐心,掉轉槍口順着馬路邊往回找,路上空空蕩蕩的。
直到他看到樹下的黑狗,停下來尋找。
王鐵柱可能走了,他歎了口氣,還要繼續等。
大樹下。
黑狗溜了一圈,就覺得原來的大樹下涼快,它又溜了回來。
突然一道刺目的光,再次照在了他的臉上。
汪汪汪~
黑狗再次叫喚了起來。
天台上。
冷山放下了巴雷特,伸手去拿旁邊的望遠鏡,手觸碰到望遠鏡的那一刻。
他的手定格在了半空,猛地轉頭看向身後。
正好看到王鐵柱冷冷地看着他。
冷山臉色大變。
剛才若是王鐵柱偷襲,直接把他推下高樓,他連一絲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一瞬間。
後背冷汗津津。
很快他就調整好了心态,放下望遠鏡,站起身。
看着王鐵柱,微微搖頭:“你失去了一個殺死我的機會!
也失去了,唯一殺我的機會!”
作爲殺手。
這是他對王鐵柱沒有出手下的結論。
王鐵柱眼中寒光湛湛:“這麽說你是沖着我來的?
沒想到還用上了狙擊槍?”
看着隻有在電視上才出現的狙擊槍,他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他一輩子連手槍都沒有摸過。
今天走在路上,看到狗叫,他覺得不對勁,四下尋找,看到樓頂上鏡片反射的光,想起前幾天被人偷襲的事情。
他過來看看。
沒想到有人竟然架了一把狙擊槍。
這他媽……真是日了狗了!
冷山表情複雜,這個家夥竟然蠢到了這種地步,差一點死掉,他竟然還懷疑是不是沖着他來的。
可是面對這種蠢貨。
他上一次失敗了。
陽光如火。
天台上的防禦塗層,被曬得幹裂。
兩個人站在天台邊上,盯着對方。
時間像是靜止了。
王鐵柱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是……那個流浪漢?”
冷山右手握緊了拳頭,聽到王鐵柱提起這事,眼中露出一抹冷笑:“沒想到你竟然還能發現。”
他暗暗爲自己的化妝感到驕傲。
近在咫尺,竟然才發現。
王鐵柱目光冰冷:“你吃了我三碗飯!”
……
冷山的拳頭顫抖了一下。
回想起那一天的情景,他竟然有些還念,這個人跟他蹲在一起吃飯。
這似乎是第一個不嫌棄他身份的人。
可是這人竟然提那三碗飯。
“你啥意思,你讓我還你三碗飯?”
王鐵柱冷聲道:“你他媽不應該還我嗎?”
其實他倒不是要這三碗飯錢,就覺得給一個殺手三碗飯。
人家吃飽了,來殺他。
這事太他媽憋屈了。
冷山臉上的肌肉抽搐,他從小要飯,都是人家施舍給他,他隻知道拿了也是白拿。
從來沒想到。
吃了東西,竟然還有人要他還賬的。
這種感覺很奇怪,他有些臉紅,他人生第一次有了歉意,這種感覺很陌生,很新穎,他心中竟然有一種莫名的開心。
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吃了人家的,人家就會要。
而不是那種高高在上地往地上扔一塊錢。
就算是憐憫。
面對債主的讨要,他愣了片刻,才試探着道:“要不我去買三碗飯還我?”
……
王鐵柱皺起眉頭,他隻是說的氣話,這家夥還真要還:“算了吧。
我剛吃過飯,我想問一下是誰要殺我。”
冷山眼神暗淡了少許:“那就欠着吧,至于誰要殺你。
我不知道,知道也不會說,這是殺手的規矩。
現在我要殺了你,我欠你的三碗飯,你死後……死後似乎就吃不成了。
要不我先給你買三碗飯,還了賬,我再殺你?”
他的語氣,就像是在村裏,借了隔壁三碗包谷榛子,商量着什麽時候還一樣,那麽随意。
一點不像是是殺人的時候說出來的。
王鐵柱感覺有些怪異:“我再說一遍,我吃過了。”
冷山想了一下,挑出三十塊錢,走到王鐵柱跟前遞過去:“這是三碗飯的錢。
現在互不相欠。”
王鐵柱接住了三十塊錢,手晃了晃,三十塊錢在手裏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越發地感覺不真實。
這他媽是殺手嗎?
能幹出殺人這種勾當。
卻因爲吃了三碗飯,就還錢。
似乎比白雪那樣的人強,白雪退了婚,卻還不想還彩禮。
似乎比厲豪好一點,厲豪雖然是銀行的主任,卻拿着無息貸款去開賭場,去放高利貸。
就是不願意給真正需要錢的馬有義放貸。
甚至還給他背上了一筆黑貸款。
一個殺手,竟然是一個欠債還錢的人。
這太他媽怪異了!
冷山見王鐵柱拿着錢不動,冷聲道:“錢我還你了。
咱倆兩不相欠。
我的任務是殺你。
現在我要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