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人身形消瘦,一身青衣,頭戴鬥笠,黑紗蒙面,花白胡須從那面紗下露出,若隐若現。
此刻青衣人正手持長箫吹奏古曲,一副忘我之姿,衣袂飄飄頗有仙氣,完全不把對面的二人放在心上。
來人現身後,齊一瞬間瞪大了眼珠子,異常震驚。他那身形,像極了師父壽光長老,何況師父平日裏也愛穿青衣,玄門中還有人贈送雅号“青衣道人”。
“師,師父!”明知道師父已經坐化,但齊一還是忍不住喊了一聲出來。
那青衣人并未沒理他,自個兒的吹奏長箫。這時候那雲濤從驚愕中回過神來,手持金鶴法劍指着青衣人,厲聲喝道:“你,你是誰?在此裝神弄鬼,冒充壽光,以爲本宗主會上當是不是?”
齊一愣了一下,心頭暗想;“雲濤并不知道師父已經坐化,來人與師父形神兼備,自己都産生了錯覺,爲何這雲濤卻敢斷言此人不是師父?”
不管來人是誰,齊一也想趁機吓退雲濤,于是冷笑着說道:“怎麽,我師父來了你害怕了?怕把你的醜事給抖出去是不是?”
雲濤擡手一揮,喝道:“不可能,本宗早已在汀州、龍岩、漳州三州各個關口布下暗哨,隻要壽光一出現在福建,消息立馬便會傳到橫山來!本宗至今沒得到任何消息,壽光他不可能飛到萬華鋒上來,絕不是他!”
齊一一驚,暗想此人心思缜密,在對自己下手之前,果然早就做了準備,時刻監視着師父的動向。
“哈哈哈哈……雲濤,虧你還是橫山宗的宗主,幼稚得可憐!我師父是誰?難不成是那市井的凡夫走卒,他老人家要上萬華鋒回金主宮,你在山下安排幾個暗哨就能發現他?”齊一笑着說道。
一聽這話雲濤微微皺緊了眉頭,心頭開始嘀咕起來。齊一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那壽光來去無蹤,做事素來不按常理出牌。
他行蹤詭異,來去漂浮不定,除非他沒有防備,要是真想暗地裏回橫山,隻怕是沒有人能防得住他……
雲濤依舊嘴硬,大聲說道:“不可能,此人絕不是壽光,我看他就是個冒牌貨。哼!讓本宗主來試一試便知。”
說完後那雲濤咆哮一聲,暗運玄霆之力,對着不遠處古樹下的青衣人猛的一掌擊去。
齊一見他這一掌極其剛猛霸道,心頭暗暗擔心那青衣人能不能接得住。畢竟這雲濤乃是橫山宗的頂級高手,對方哪怕外形上能冒充師父,但那修爲和功夫可無法摻假,一試便會露餡。
眼看着雲濤一掌擊去,青衣人這才将長箫放下,他單掌做劍,以橫山宗功法起勢,暗運真力于掌中,猛的和雲濤對了一掌。
一聲巨響,響徹在夜空的山野中,震得枯枝亂墜,山鳥撲飛。
霸道淩厲的罡氣,呼嘯而過,讓三丈之外的齊一瞬間感到面頰生疼。
青衣人搖晃了一下身子,往後退了一步方才站穩,而雲濤卻被他震得足足後退了三步。
雲濤大驚,緊緊的盯着對面的青衣人,雖說他這次和對方交手并未使出闾仙九臻,但已經運集了九成真力。這橫山上除了壽光,隻怕是沒有人能抵擋得了。
青衣人和雲濤對了一掌後,卓然而立,冷冷的望着雲濤說道:“怎麽,雲濤,你欺負我徒兒不說,如今還想殺師叔滅口不成?”
對方一開口,齊一和雲濤都震驚了,雖說看不到來人面貌,但這聲音确确實實是壽光長老的聲音,虛假不得。
“師,師父!”齊一嗚咽着委屈巴巴的叫了一聲,然後雙膝一軟跪了下去。此刻他已經産生錯覺,不知道師父到底有沒有仙逝。
“起來!不是哭的時候!”青衣人沉聲說道。
齊一卻并未站起來,依舊哭着。而那雲濤回過神來後,面色難堪的望着青衣人說道:“你,你真是壽,壽光?”
青衣人瞪了他一眼,厲聲喝道:“混賬東西,師叔也不叫一聲了?虧得我當年力排衆議,保你上位!如今還對我師徒痛下殺手,你這良心都被狗吃了是不是?”
雲濤被罵得啞口無言,後背已是冷汗直流。
這時候那青衣人又沉着嗓子說道:“雲濤,如今本大長老來了,加上我徒兒,哪怕你有金鶴法劍在手,又可使出闾仙九臻,但你真有把握能勝得了我們?”
雲濤一愣,這也是他沒有再出手的顧慮,他心頭暗暗盤算起來,自己雖然有金鶴法劍,但那齊一手上也有一個不知什麽來頭的金剛圈,能敵他的法劍。自己的闾仙九臻雖然更勝一籌,但這師徒二人聯手,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麽勝算……但這二人知道的事情太多,又不敢放他們走,害怕将自己的種種醜事給抖了出去……
眼看着他猶豫不決,對面的青衣人又沉聲說道:“老道我素來不願多管這橫山之事,我這次回來,隻想帶着我徒兒去雲遊四方,日後管你在橫山上幹什麽勾當,通通與咱們無關,也不會管!”
雲濤眉頭一沉,急忙問道:“此話當真?”
青衣人哼了一聲說道:“放心,咱們可沒那麽多閑工夫來管你的破事!這善惡之報,如影随形,福禍無門,惟人自召。你作惡太多,日後有什麽報應,那是你的陰骘定數,自有老天懲罰,與我師徒無關。”
說完後見雲濤面色難看,一聲不吭,仿佛難下決定。
青衣人又歎了一口氣,仰起頭來說道:“何況咱們師徒終究還是橫山宗的人,有些醜事還是不說出去的好。你不要臉,我那大師兄壽海真人還要臉,我師父至保真人也還要臉面咧!”
這話倒是打消了雲濤不少顧慮,他想了想,眉頭一沉說道:“本宗今日可以放你們走,但你們師徒二人永遠不得再踏入橫山一步,也不可再以真面目示人,不可說起橫山宗之事!”
青衣人冷笑着說道:“你放心,就算你拿轎子來擡,咱們也不會再回橫山來了!呵,此地藏污納垢,渾濁不堪。你不要臉,咱們還要臉呢!”
此刻他越是罵得厲害,那雲濤越是放心。
隻見雲濤陰沉着臉面點了點頭。不過此刻他還是有不少顧慮,不願意就這麽放這師徒二人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