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光長老搖了搖頭,說道:“應該沒有了!這些年來南滇巫家内讧嚴重,爲師聽說老巫祝早已被迫退隐,如今藥山巫王宮内的大巫祝乃是他的侄兒基洪,也就你的堂舅。”
齊一沉着嗓子說道:“倘若我娘還被他們關押在水牢之中,我得去把她救出來。”
壽光長老說道:“三年前師父去過南滇一趟,沒有打探到你爹娘的事情,詢問了幾個相識的巫家之人,都說不清楚你爹娘的下落。畢竟你娘是老巫王的女兒,巫家聖女,自然不會一直關押在水牢裏面受苦。”
齊一點了點頭,沉着嗓子說道:“師父,等徒兒忙完這邊的事情,我便要去一趟南滇,查看清楚才能心安。”
壽光長老微微颔首,表示認同,接着又說道:“那是自然,這是爲人子女該做的事情。”
齊一聽後,沒有再說話,陷入了沉思之中。
盡管從小到大,師父壽光長老一直對他關懷備至,如同親生父親一般,山上的同門師兄師侄們也待他親厚友善。然而,在他心靈深處,始終懷揣着一個強烈的願望,那便是見到自己真正的爹娘。
他想要了解他們到底是什麽人,弄清楚當年他們爲何狠心将自己遺棄。如今,所有的謎底都已經揭開,齊一終于得知了爹娘的真實身份,可是内心卻并未感到喜悅,反而被一股沉重的陰霾所籠罩。
正當齊一心事重重、思緒萬千之際,師父壽光長老的身體突然猛地一抖,雙眼緊閉,臉色瞬間變得極爲蒼白,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師父!您怎麽了?”齊一大吃一驚,迅速站起身來,緊緊扶住師父的手臂。
壽光長老緩緩睜開眼睛,眉頭緊蹙,輕輕搖頭示意道:“師父沒事,不用擔心。”
等到他神色恢複過來後,壽光長老從懷裏摸出一個五寸來長的木匣子,緩緩打開從裏面取出一張被卷成圓筒狀的油皮紙。
他遞給齊一說道:“此乃你師伯壽海真人在坐化之前親手交給我的密令法旨,上面的意思是倘若今後新宗主元濤行爲失範,品行不端,或者是做出有損闾山派的事情,便可持此法旨召集橫山法會,廢黜他的宗主之位。”
一聽這話齊一心頭大驚,廢黜宗主之位,那可是這百年來前所未有的事情。
他雙手接過密旨後猶如千鈞之重,暗想這個密旨倘若公之于衆,豈不是要在橫山中引發滔天巨浪,造成無法預料的後果。
齊一接過那密旨後,并沒有打開,而是皺着眉頭問道:“師父,既然我師伯将宗主之位傳給師兄元濤,可爲何他還要留給你這件密旨呢?”
壽光長老點了點頭,沉着嗓子說道:“當初你師伯突發惡疾、知道時日不多時,還并未考慮清楚要将宗主之位傳給誰。依理來說原本是該你大師兄雲松接替此位的,但雲松天資平庸,爲人憨厚老實,又少言寡語,無法接任一山宗主之位。你三師兄雲凡失蹤多年,自然做不了宗主,你四師兄雲貞爲除煞魔早已殒命。于是你師伯考慮再三,才将宗主之位傳給了他的小徒兒雲濤,這才有了如今的這個宗主。”
齊一點了點頭,壽光長老又繼續說道:“可你師伯一直對我說你這個六師兄雲濤雖然天資不錯,但城府頗深,性子飄忽不定,難以琢磨。你師伯雖然決定将宗主之位傳給他,但他又不得不防。你師伯極其信任我,于是親筆書寫了這道機密的法旨,交給了我,以防不測。”
“那,那師伯爲何沒有考慮将宗主之位傳給二師兄雲鶴呢?”齊一聽到師父扒拉了一圈人頭後,唯獨不說二長老雲鶴,于是疑惑的問道。
壽光長老搖了搖頭,說道:“雲鶴年輕時候行爲不檢,被你師伯責罰過,别說做宗主,就是做長老的資格原本都沒有。他如今這長老之位,是雲濤以宗主之位,特别對他封賞的。”
一聽這話齊一方才皺着眉頭點了點頭,那二師兄雲鶴,除了宗主雲濤外,平時極少和同門之人打交道,齊一自然和他也比較生疏。
“你看看這密旨裏面的内容,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拿出來示衆,更不得對其他人說起,免得給自己帶來禍端。”
說完後那長老想了想又繼續說道:“還有,師父走後,你萬萬不可對人說起,就說師父雲遊四海去了,切記!”壽光長老輕聲說道。
齊一愣了一下,滿臉疑惑的望着師父,不知何意。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于是把那卷成筒狀的油皮紙秘密法旨給緩緩打開,一字一句的看了起來。
油皮紙上面的字數并不多,内容也如同師父先前說的那樣,意思是倘若宗主雲濤行爲不端,所做之事危害了橫山宗的利益,那麽太長老壽光便可執此法旨召集橫山法會,廢黜雲濤的宗主之位,另立賢能。
最後之處落有前任宗主壽海的親筆簽名,還蓋有宗主法印之章。
齊一看完後,有些愣住,沒想到師父手上還有這個東西,倘若宗主師兄知道後,不知作何感想。
“師父,宗主師兄他并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他……”齊一慢慢卷起那密旨,小聲說道。
哪知道壽光長老卻不答話,這讓齊一覺得好奇,連忙擡頭一看,才發現師父雙眼微閉,端坐在石榻之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師父!”齊一又喊了一聲,見到師父沒有動彈,這時候他一下子緊張起來。
齊一連忙搖了搖師父的手臂,看到師父已經沒有反應後,這下齊一才慌了神。他連忙站起身來,伸出手去探師父的氣息。
這一探不打緊,直吓得他一屁股癱坐在那石榻之上。
“師父!”齊一撕心裂肺的大喊了起來,然後他緊緊的一把抱住壽光長老的身子,開始嚎啕大哭個不停。
不知哭了多久,齊一這時候才慢慢冷靜下來,想道就算自己再傷心,師父已經羽化飛身,他必須要将師父安葬才行。
那道士入殓,一般分爲直接土葬和坐壇,尋常的道士去世後,和普通人一樣便直接土葬,而有地位有身份的名真高道羽化後,便要坐壇爲安。
所謂坐壇,就是這個人離世後,端坐在一口大缸裏面,免受蟻蟲啃食,然後蓋上蓋子,等到七天之後,便可入土爲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