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衆多研究人員們面面相觑,良久都沒有一個人開口。
整個跨介質飛行器的研發車間内,頓時陷入一片長久的沉寂。
其實大家都很清楚。
平心而論,這位老教授剛才的一番言語可謂是公平公正。
沒有半點偏頗的嫌疑。
何況,他還是此次事件的當事人。
那份惹得大家争論不休的跨介質飛行器制導方式新方案就是對方提出來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人家自己都偏向于采取原來的方案。
那此事還有什麽好争的呢?
意識到這一點,剛剛還各抒己見的研究人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心辯解幾句,卻是欲言又止。
眼見吵吵鬧鬧的失控場景總算是得到了緩解。
王德發與曾幸華對視一眼,皆是有幾分無奈。
此前他們自己也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
歸根結底,每個人都不帶私心,都是在爲跨介質飛行器而考慮。
但由于思想觀念以及看待事情的方向不同,最終就釀成了現在這樣的場面。
如今雖然由于這位老教授的仗義執言而暫時壓下了風頭。
但在事情得到完全解決之前,許多研究人員們難免心中會有些不滿甚至惱怒。
問題是世道如今,王德發與曾幸華也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就在衆人心思各異。
整個車間内氣氛顯得格外凝重而古怪之時。
一道略顯輕快和驚訝的聲音突然響起。
“大家夥這是在幹嘛呢?”
“列隊歡迎我回來?”
這話語聲并不算響亮,但在沉靜了許久的車間内顯得格外的清晰。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轉頭向後看去。
隻見一位面容俊逸的年輕男子不疾不徐的走過來。
眼睛打量着在場衆人,神色間帶着幾分訝異。
來人正是剛剛從龍都趕回來的徐浩。
半個小時前他才下了飛機,想到王德發說項目上出現了一些問題。
甚至來不及回家一趟就來了浩疆工廠。
原本以爲應該隻是技術上出現了一些小問題。
可如今看來,似乎并非如此?
他甚至清晰的從好幾個研究人員臉上看到了不滿和費解之色。
如果隻是技術問題的話,恐怕不會鬧到這個地步。
這時,站在人群前面的王德發看到徐浩的身影。
雙眼頓時變得明亮,臉上甚至情不自禁的露出如釋重負般的神色。
也不知道爲何。
隻要看到徐浩,不管是多大的問題他都瞬間覺得有救了!
擔心自己昨天在電話裏沒有表述清楚事情的嚴重性。
王德發向曾幸華點點頭,随後轉身迎上前去。
湊到徐浩身邊簡單說了一下目前的狀況。
大緻聽清楚以後,徐浩恍然大悟,卻也有些哭笑不得。
昨天王德發打電話來他倒是聽清楚了,卻也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隻覺得是個不大不小的問題,自己今天回浩疆解決了就是。
結果剛剛一進來,感受到那略顯壓抑的氣氛,頓時察覺了事情的不對勁。
正當他疑惑甚至有幾分擔憂的時候。
王德發一番解釋,讓徐浩又有些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他還以爲出了多大的事呢……
不就是兩種不同的方案嗎?
這有什麽可糾結的?
無奈的搖搖頭,徐浩卻也沒有當衆說什麽,隻是邁步走到人群中。
離得近了,許多研究人員們雖然心情不大好。
但還是紛紛出言招呼道。
“徐院士好!”
“徐院士,你終于回來了。”
随着徐浩的現身,剛剛那稍顯凝重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不少。
現場再次變得有些嘈雜起來。
見狀,徐浩笑着回應了衆人的問候,随後轉身看向王德發與曾幸華。
出聲道。
“先把那份新方案給我看看吧。”
此話一出,研究人員們的聲音逐漸小了下來。
目光不由自主的彙聚在徐浩身上,面色各異。
對方的言下之意,顯然是想要先将跨介質飛行器制導方式的問題給解決了。
隻是不知道。
徐浩面對這棘手的問題會提出怎樣的解決方案。
尤其是在他自己也是當事人的情況下。
這問題多少給人一種莫名的古怪與艱難的感覺。
面對在場所有人的注視,徐浩隻是面色平靜的從王德發手中接過那新方案的相關資料。
安靜的翻看着,良久不發一言。
見狀,在場衆人也自發的保持着沉默,沒有出言打擾。
時間流逝,很快過去了半個小時。
有些人開始坐不住了,探頭看向徐浩,卻見他依然隻是翻看資料。
并時不時的在紙上寫寫畫畫,或是在加密電腦上進行模拟。
仿佛壓根沒有察覺到時間的變化一般。
見狀,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
“你們說徐院士會選擇哪個方案呢?全面來看,應該還是新方案性價比高一些吧?”
“那也不一定,以徐院士的眼界,說不準就能察覺其中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再說了,徐院士都已經回來了,我們之前擔心耽誤項目進展的顧慮不就迎刃而解了?”
“說的也是,如果徐院士能夠盡快将舊方案無法落實的問題解決的話,還是舊方案更令人安心啊。”
“别想那麽多了,該怎麽做徐院士自有定奪!”
“……”
依稀聽着下方衆多研究人員們的竊竊私語聲。
曾幸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徐浩,又将目光移到那位老教授身上。
事實上,大家說的不錯。
如今有徐浩在場,舊方案似乎已經被彌補了最後一個短闆。
畢竟徐浩作爲方案設計者,是肯定能夠帶領他們順利完成相關技術研究的。
事情進展到這裏,答案似乎已經顯而易見了。
隻是不知道徐浩在看過新方案以後,能不能提出什麽建議來。
不過如此一來,倒是有些辜負了那位老教授日夜操勞想解決問題的一番苦心。
以對方這個年紀,要想在跨介質飛行器這樣一個存在許多未知的領域提出一項創新方案。
那自然是十分艱難的。
也不知道他爲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想到這,曾幸華無奈的歎息一聲。
可惜科研要的就是百分百的嚴謹。
不論如何,也得以項目工作爲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