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劉沁和劉瀚麾下的兩支投敵叛軍,常年駐紮在東境的其餘三支軍隊,都在陽樂城裏,經過數月守城,已經基本是一個空殼兒了。
按照大漢帝國的軍制,三支軍隊很有可能在此戰過後被撤銷番号,重新組建新軍。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就在謝、莫兩人傷感之際,死士亥悄然環顧,隻見帥帳四面圍滿了粗簡的書架,各種竹簡帛書雜亂無章地堆放着,旮旯處有一張短小的白木書案,筆墨刻刀俱全,在死士亥看來,這個帥帳反倒像是窮酸書吏的小作坊。
看擺設布置,這明明是個窮酸小吏的房間,可這卻是莫驚春的帥帳。
死士亥悄然看向莫驚春,他對這個男人,忽然産生的濃厚的興趣...
興趣,永遠是産生愛情的第一感觀。
死士亥看着眼前這個精壯、孔武、性情且身居高位的男人,不經意間,她舔了舔如紅透櫻桃一般的嘴唇,眼中已盡是迷離了。
就在死士亥浮想聯翩之際,莫、謝兩人片刻傷感已經結束,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精光爆射,身軀爲之一振。
或許,一雪前恥的機會,來啦!
莫驚春側臉看向謝安,試探道,“謝大人,當下,該怎麽辦?”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莫驚春輕輕點頭,會心一笑,神色間,皆帶着敬畏和欽佩之意。
看來,眼前這位一心想舍棄城池保全太子的謝大人,已經‘回頭是岸’啦!
謝安起身拂袖,對莫驚春匆忙道,“莫将軍,此乃上天賜予我等驅除鞑虜收複兩遼的絕佳機會。事不宜遲!不容耽擱!你我當分頭行動,我去請見太子殿下說明原委,莫将軍差人召集諸将。一刻鍾後,咱們郡守府見。”
莫驚春亦拍案而起,慷慨說道,“好!郡守府見!”
死士亥見兩人達成共識,想必此地已經無事,遂起身說道,“兩位大人,小女任務已畢,就此告退。祝兩位大人旗開得勝、一雪前恥!”
三人拱手拜别,死士亥離去之際,千嬌萬媚地瞥了一眼莫驚春,真誠說道,“人生多風雨,處處是别離。萬望将軍珍重。”
平日裏殺伐果斷的莫驚春,此刻目露溫柔之色,輕言慢語,“姑娘,保重!”
世上男女之情,往往沒什麽道理可将,或許一個初見,便足以暗生情愫。
帥帳搖曳的燈火逐漸灰暗,陰謀過後,陽謀盡出。
......
郡守府内,太子劉淮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發呆,帝國雙劍在太子房屋側室眯眼潛睡,時刻地方秦人刺殺,護衛太子周全。
沒人知道太子劉淮在屋子裏想什麽。
但所有人都對他的發呆,習以爲常。
自從太子劉淮入主陽樂城後,内事盡皆交予謝安處理,軍事盡皆交予莫驚春處理,有此二人在,太子劉淮完完全全是一個甩手掌櫃。
試問,這個時候,他除了發呆,還能做些什麽?難道要他爬上城牆指揮戰鬥不成?
而太子劉淮入主陽樂城後,便也再沒有了那股子氣勢洶洶驕縱跋扈的性子。
城外喊殺連天,振聾發聩,每日裏進進出出的傷兵絡繹不絕,哀嚎聲、厮殺聲、戰鼓聲、攻城聲,直聽得太子劉淮肝膽俱裂,以他色厲膽薄的性子,也隻能龜縮在郡守府内,惶惶不可終日。
在劉淮看來,這座孤零零的陽樂城,城孤糧絕,士氣低迷,就好似風中落葉一般不堪一擊。比長安城寒酸太多的陽樂城牆,不知何時便會被城外大秦那群王八蛋鑿穿擊破,屆時,秦軍十萬虎狼殺入,自己定會遭受到慘無人道的折磨,切手剁指,挖心掏肺,凄涼的死去。
城外的事兒已經足讓劉淮鬧心,城裏的人,更讓劉淮心驚膽戰。
城裏的士卒們,對其在整場戰役中的糟糕表現十分不滿,平日裏看劉淮的眼神七個不平八個不憤,見之如見仇敵。一些莽撞士兵,甚至三五成群潛入郡守府試圖刺殺劉淮,若不是蘭姨、李長虹和陳步業這三名高手忠心耿耿日夜守護,他劉淮早就投胎做豬狗去了了。
内外交困,隻身孤影,這讓已經草木皆兵的太子劉淮更加膽戰心驚,心慮不安。
于是,他老老實實遵從大師傅謝安的教誨,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進,一心躲在屋内誦經念佛,禱告天神,希望能夠早日脫離困境,重回京畿。
此刻的他,唯一能夠寄托的,便是父王的援軍能夠及時殺到,一舉殺退秦軍。
劉淮不傻,他靜下心來,能想到的是:在兩遼失守後,南方的骠越與北方的大秦已經結成鐵盟,駐軍在漢朝西南邊境,随時準備與大秦對大漢來一個南北夾擊;西域諸國蠢蠢欲動,隻要秦軍戰事順利,他們随時會組成聯軍,進攻大漢西北,奪回失地;最糟糕的是,東境失利牽一發而動全身,大漢境内剛剛消停不久的世族們,又開始呈現出興風作浪之勢。
當此情形之下,帝國軍隊捉襟見肘,有哪裏來的援軍呢?
劉淮唯一能夠仰仗的,便是他天子獨子的身份,此刻的他,隻能從父王對他的寵愛和江山的傳宗接代,期寄父王能夠派兵來援,或者低頭求和。
但從眼前情形來看,陽樂城彈盡糧絕,就算援軍千裏馳遠,似乎,也有些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