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之人猶豫三息,道了一聲‘諾’,又小聲地嘀咕了幾句,便告悻悻而去。
人在生死時刻,很少能表現冷靜,能做到泰山崩于頂而面色不改的,更是寥寥無幾,很不幸,劉沁劉瀚屬于多數人。
随着劉瀚一聲令下,帳外的士兵一哄而散,所有的主動權便牢牢掌握在劉懿手中,兩賊徹徹底底淪爲了劉懿手中待宰羔羊。
“少,少俠!”
跪在大帳左邊,沒了左臂的劉沁耷拉着腦袋,臉色蒼白,率先無力開口,道,“我兄弟二人與你素不相識無冤無仇,少俠何苦要取我二人性命啊?你瞧,這滿屋子的金銀珠寶、翡翠瑪瑙,少俠若是喜歡,可盡數拿去,如覺數量不夠,我二人的府庫還有數十萬金銀,亦可盡歸少俠所有。若是少俠喜好功名,我兄弟二人乃兩遼新王,給少俠封一個統兵一方的國尉,自然也不在話下啊!少俠!”
劉懿聞言,嘴角流出一絲冷笑。
呵呵,統兵?金銀?今夜我若還你二人自由,豈不是等着你二人率領大軍來絞殺于我?
喬妙卿呸了一聲,道,“兩遼乃大漢的兩個郡,國尉不就相當于一個郡衛長麽?這種官職,你也好意思拿出手?”
劉沁在一旁谄媚笑道,“俗話說‘甯做雞頭不做鳳尾’,做兩遼的國尉,豈不是要比做漢家的郡守快活得多。”
劉瀚想要接話,卻牙齒打顫,竟是恨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時間,帳内陷入片刻的寂靜。
稍頃,劉懿平複心情,不緊不慢地再次拿起手中的夜光杯,仔仔細細端詳了幾分,對劉沁獰笑道,“劉沁,這夜光杯自西漢時于西域傳來,在我大漢屬于稀罕物件兒。吾觀此杯,墨綠似翠、紋飾天然,杯薄如紙、光亮似鏡,内外平滑,玉色透明鮮亮,實乃夜光杯中的上品。用其斟酒,甘味香甜,可日久不變呐!”
劉沁強咧着嘴,阿谀奉承,道,“沒想到少俠亦是此道高手,俗話說寶物配英雄,本王府中尚有此杯數盞,少俠若是喜歡,本王即刻差人取來,爲少俠雙手奉上啊!”
“本王?雙手奉上?”好脾氣劉懿怒沖心頭起,此一行所見所聞積壓的所有陰郁就要爆發,但礙于此情此景,不便喧嘩,強壓着怒意,冷笑道,“如此,我倒是卻之不恭了!”
“少俠這是什麽話!”劉沁滿頭汗珠滾滾而落,對劉懿強顔歡笑,奉承道,“良馬送義士,寶劍贈英雄,少俠膽識過人,敢單人獨騎夜闖軍營,本王,不,老夫有意交之。莫說是幾盞夜光杯,便是少俠想要黃金萬兩、良田萬頃,我兄弟二人也定會欣然贈予啊!”
“遼東王、遼西王盤剝遼東多年,出手果然闊綽。”劉懿濃眉舒展,起身飄飄然走到二人身前,“我若不還一禮,倒顯得不合禮數了!”
“不敢,不敢....啊!”
劉沁話還沒說完,劉懿雙手金光蟄起,心念動作之間,氣機途徑百彙,丹田真氣傾注食指指尖,他幹淨利落地向兩人眉心猛然一點,兩道淡金色的桃花紋印,倒映在劉沁和劉瀚的額頭之上,此正是當日青丘九尾所贈狐咒。
“從今日起,你二人唯我之命是從,如有違抗,當處天雷九擊之罰!”劉懿冷酷說完,示意喬妙卿撤劍,自己也回到了案前,饒有興緻地倒了一樽酒,自顧自地飲了起來,喬妙卿則将魁罡收鞘,身形躍起,候立劉懿身側,絲毫不動。
随着喬妙卿的撤劍,劉沁和劉瀚終于舒緩了一口氣。
劉沁千恩萬謝,匆忙轉身爲劉瀚止血,哥倆兒對向而坐,咧着苦瓜一樣的臉,勉勉強強彙聚了些許心念,一個用左手、一個用右手,将心念注入對方傷口之上,樣子十分狼狽。
待得傷勢稍緩,二賊調勻内息,力氣漸複,劉沁不經意地向劉瀚使了個眼色,示意劉瀚逃脫。
劉懿心明眼亮,對劉沁和劉瀚的心思洞若觀火。
他也不動怒,隻是微笑威脅道,“我爲你二人所種,乃上古無解神咒。所以,你們千萬不要試圖違逆我的心意,不然,我保證你們死的一定很慘!”
沒有了懸在頭頂的劍,又恢複了些許氣力,劉沁自以爲有了倚仗,面色果然微微一變,沉聲道,“你真以爲我兄弟二人是吓大的?這世間哪有上古無解的神咒?即便有,又豈會在你這種乳臭未幹的小子手裏?小子,希望你知道,樂貳死後,兩遼之地,我兄弟二人便是無冕之王,我兄弟想要誰死,誰就得死!”
“呦!威脅我?”劉懿咧嘴輕笑,“那不如,咱們賭一賭如何?”
劉瀚恢複了些許生機,死死盯着劉懿,“如何賭法?”
劉懿指向那名蜷縮顫抖的校尉,笑道,“我便再種一道神咒,破咒之法嘛......。他給兩位倒一杯酒,如何?”
劉沁擠眉思索片刻問道,“你的意思是,觸發咒術的密語是倒酒,下咒之後,就賭此人倒酒之後,會不會死?”
劉懿大眼眯起,抿嘴說道,“算你不笨!怎麽?不敢玩?心怯了?”
二賊對視一眼,劉瀚氣勢渾然一變,厲聲說道,“若酒入樽杯不死,本王将你五馬分屍,剁碎了喂豬。”
劉懿輕描淡寫,“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