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中,往往有陰謀之論。
縱觀古今,所有的陰謀策論,都是衍生于孤燈暗巷之中。
今日,劉懿和常璩兩個天才少年,在四下無人中軍大帳會晤,必然會醞釀出一個驚天陰謀。
常璩的計謀被劉懿婉轉否決後,便低頭沉聲道,“将軍之大策,無比宏偉,需要時間靜下心來細細思考,除此計外,下官一時間暫無良策。這件事還需另找高人想辦法,要不.....,下官去一趟嘉福山,看看那裏的夥計們有何良策?哎,這事兒要是能想辦法拖到秋收,便好喽!到那個時候,我平田軍兵精糧足,日子還要好過一些!可惜,時不我待啊!”
兀自深思的劉懿,腦中忽然靈機一動,他陡然站起,竟不自覺動心起念,把腹内龍珠運了出來,霎那間,中軍大帳中,金光璀璨。
劉懿也顧不上拾到那顆到處亂飛的龍珠,急忙問向常璩,“常兄,你方才說什麽?”
常璩以爲自己一時說錯了話,便直愣愣地道,“下官...,下官并未說甚!”
劉懿焦急地扯住常璩,說道,“哎呀呀!到底說了什麽呀!”
常璩隻得小心道,“下官說,這事兒要是能拖到秋收之後,便好喽。”
劉懿拍手大笑,“對!對對對!拖,一個字,拖!常兄這個拖字,用的好啊!”
常璩的思路有些若隐若現,便不解地問道,“将軍的意思是?”
劉懿飲了一大口涼茶,爽快笑道,“既然我軍來回東境的時間是個定數,那對于江鋒那邊兒,何不以事拖之?以計瞞之?以作遲緩呢?”
常璩恍然大悟,“如何瞞法?又是如何拖法?”
“能瞞一刻是一刻,能拖一分是一分。隻要能拖能瞞,都是好辦法!”劉懿興緻勃勃地拉着常璩走到帳中沙盤前,一邊看着曲州山水圖,一邊怒眯眼道,“來來來,我與常兄一同想策,首先,來一招偷梁換柱、瞞天過海,如何?”
常璩疑惑不解,情不自禁地臉上發熱,“下官愚鈍,還請将軍明示!”
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常璩之長在敦厚、在理内政,在每事親覽。
他是蕭何,但做不了韓信!
所以,劉懿并沒有因爲常璩遲鈍的思維而責怪不滿,反而興奮說道,“常兄,你方才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這樣,一會兒你我謀劃完畢,常兄即刻作爲我軍特使,換上便裝,攜我虎符,秘密前往武備軍軍營拜會鄧延叔叔,告訴他今夜立即全軍拔營,晝伏夜出趕往嘉福山,到達後即刻與平田軍交接防務,并且兩軍互換軍旗軍服,包括武器裝備,全部都要換了個遍。”
常璩先是微微吃了一驚,心思一動之下,興奮不已,“如此一來,我平田軍即可金蟬脫殼,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嘉福山一線撤出前往東境。”
“沒錯!待江鋒老賊發現,想必我軍那時已經到達了兩遼地界。如果保密工作做的嚴謹,恐怕我等回軍,江鋒亦不能知啊!哈哈。”劉懿笑道。
常璩拍案叫絕,思路大開,“好一個偷梁換柱,将軍明謀善斷,能得華興武備軍相助,既能填補嘉福山防務,又可以掩人耳目,讓我平田軍神不知鬼不覺地去往東境平叛,實乃一箭雙雕之法。然則,此計還不足以化解危局,下官願再添一計。”
劉懿聞言大受鼓舞,激動地握住常璩地雙手,“常兄快講!”
有此明主追随,常璩心中暖流湧動,激動不已,立即說道,“将軍的瞞天過海之計,隻能讓我平田軍神不知鬼不覺地去往東境,起到穩定民心軍心的作用,卻依然無法阻擋江鋒北上華興郡的步伐。方顗有機鋒口才,倒不如,派他去談判,談的越久越好,條件越細越好,要求越苛刻越好。将軍,咱們在談判之初,可以先給出江鋒斷然無法接受的條件,而後在往返太昊城河華興郡之間,反複磋商拉扯,這樣,或可推遲江鋒進兵華興郡的時間,如果适時地給江家一些誠意,比如糧草、馬匹和裝備,江鋒或可放松對我等的警惕,轉而南下攻伐曲州八大世族,将禍水南引。如此,我等既争取了時間,又迷惑了江鋒,等江鋒發現之日,想必,我平田軍北上東征,也已經有結果啦。”
“好!常兄妙計,就這麽辦!”劉懿激動地看着帳中沙盤,聲音高昂,“我已決意,先北出,再請降,後和談。”
話音一落,劉懿快步行至大帳案前,取出虎符,昂首,“常璩聽令。”
常璩肅然立正,拱手答道,“下官候命。”
劉懿面目嚴肅,衣袍無風自動,正色道,“命你即刻啓程,依方才之計行事,本将軍授你先斬後奏之權,平田軍将士若有違抗,君可自行裁決!”
常璩渾身顫抖不止,昂首領命。
交代了一些細節後,劉懿握着常璩的手,目光灼然,囑咐道,“待平田軍返回淩源城,我立刻率軍北出。淩源大營是我平田軍的根基,我不在時,常兄,一切拜托啦!”
常璩雙眉一立,允諾道,“士爲知己者死,淩源伯知我,我當爲淩源伯奮命。”
劉懿豐神英姿,掃向沙盤,聲音驟冷,“如此一來,我便可安心決死了!”
常璩不禁熱淚盈眶,“将軍,就此一别,願有再見之日!”
劉懿深深一拜,“再見之日,既我等建功報國、彪炳史冊之時。”
常璩拱手告别,飄然而去,劉懿聽着帳外一陣快馬,呆坐了良久,才想起來那顆正在帳中頑皮地四處盤旋的龍珠。
動心起念運回那顆芯中金燦燦的珠子,劉懿草草吃了一鼎牛肉炖蔓菁,兩個黑面餅,用鹽水漱了漱口,自己打了一盆冷水,一邊淨面濯足,一邊撫摸着劉彥所賜吞鴻劍,黝黑的臉上浮出一絲自嘲,笑道,“九九八十一難,未到一半便覺吃力費勁,看來我還需磨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