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駕馬快,一氣天下橫。
“平定兩州?”
華興武備将軍鄧延立刻來了興緻,笑呵呵地說道,“怎麽突然冒出個平定兩州之策?你小子,快說說!”
如今曲州、薄州局勢瞬息萬變,江鋒一家獨大的勢頭已經無可挽回,縱觀整個曲州,就算平田軍、華興武備軍、曲州八大世族和三千玄甲軍全部綁定在一起,也不及一個江家兵強馬壯。
就連京畿長安都束手無策的江鋒一事,劉懿居然拿出了破解之法,而且這小子居然‘妄言’能夠一舉解決曲州和薄州的兩大危機,這讓鄧延萬分驚奇。
不知不覺,就連大腹便便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夏晴,也對劉懿心中的計策産生了興趣,不禁豎起了耳朵,認真傾聽。
于是,劉懿站在三人中央,開始滔滔不絕一展胸中宏圖,從假意投降江鋒說到允諾江鋒、孫秀成兩人封王,又從引兵突襲陽樂城到回兵合圍太昊城,聽得鄧延、夏晴兩人連連叫絕,對劉懿下的這一盤大棋連連誇贊。
劉懿這條計策,明顯沒有事前與夏晴、鄧延甚至劉權生商議過,三人在聽劉懿的講述過程中,表情驚訝連連。
劉權生聽完,則沒有像夏晴、鄧延那般振奮,臉上一絲高興,這位風流才子沉默了片刻,反而嚴肅說道,“懿兒,你可知,此策雖妙,但卻步步兇險。首先,江鋒性格暴虐,眼裏不揉沙子,你陡然向江鋒請降,江鋒很有可能一氣之下,當場便殺你祭旗。其次,你引兵突襲陽樂城,先不說封鎖消息困難之巨,你以平田一軍,縱使有東境五軍的餘力助你,想要戰勝大秦十萬虎狼,亦是天大難事;再說回兵太昊城,江鋒用兵素來雄壯,你與大秦鏖戰,即使取勝,亦是慘勝,屆時勁兵良馬多戰死,士卒疲倦,率領一班疲兵弱旅回到曲州,反倒有被江鋒包餃子的危險。總之,欲行此計,須有足夠實力,而今實力不足,爲父以爲,此計實在不妥!”
劉懿從劉權生眼中,看出陣陣關心之意,于是溫柔笑道,“父親是因爲領軍主将是您的兒子而否定計策,還是因爲此計考慮有失而否定計策。”
劉權生緩緩起身,輕柔劉懿黑發,笑道,“都有!”
劉懿心中湧出一股暖流,旋即又滿懷壯志豪情,“父親,大丈夫生于當世,需有所爲有所不爲。當此之時,正是建功之時、奮命之時,光耀門楣之時,十萬漢軍魂斷天山,兒又怎敢惜命?在兒頭頂,懸萬古昭昭日月,日月之下,曲州黎民亟待脫離苦海,一州大義亟待兒去伸張。在兒身後,數萬将士随兒生裏來死裏去,渴望安邊靜寇、建立功勳之心奔騰不息,不可冷落,兒又怎能惜命?若兒想苟且,當年窩居望南樓日進鬥金豈不快活,又何必應父親與義父之邀去五郡平田呢?”
劉懿這一番話說的正氣凜然,若儒家那幫老迂腐在側聽聞,定會感激涕霖大歎江山帶有人才。
不過,這話對外人說說還可以,放在劉權生這三個自家人耳中,可就不是那個味道了,頗有些做戲的意味。
夏晴嘿嘿壞笑,不失時機地插嘴,“一天天的,淨扯淡,你花錢從來大手大腳,一時興起從來都不計後果,望南樓在你小子手裏,沒幾天就得黃攤子,還想日進鬥金?做夢吧!”
原本凜然大義的氛圍,頓時變得诙諧起來。
劉懿立刻收起嚴肅的表情,對夏晴嘿嘿一笑,蹦蹦跳跳地撲到了夏晴身側,一隻手挽着他的胳膊,另一隻手摸着他要上的白玉五铢,眼眸驟然眯起,笑道,“黃不黃攤子咱不知道,夏老大,咱平田軍此次秘密悲傷東征,您這尊财神爺,是不是得破費破費,給點兒盤纏坐軍費啊?”
要夏晴的錢,等于要夏晴的命。
夏晴頓時炸了毛一般從搖椅坐起,看着鄧延,指着劉懿,使勁嚷嚷道,“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說這小子爲啥事兒都辦完了才來看咱們老哥三個,原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吧!”
自從劉懿受封淩源伯、任平田将軍以來,說話做事愈發幹練,隐有國之幹城的大開大合,氣度之中,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威嚴,很少像今日這般撒潑打橫了。
看着一副老賴模樣同夏晴拉拉扯扯的劉懿,劉權生有些驚詫。
他驚詫于短短幾年時間,自己那原本膽小怕事、胸無膽志的兒子,居然成長的如此之快,亦驚詫于劉懿天資之重和謀劃之強,真不是一個将滿十八歲的少年該有的能力和心智。
随機應變,因勢而動,真英雄也。
這讓劉權生不禁暗歎:當初,懇求陛下任懿兒爲五郡平田令,雖然是另有所謀,但卻誤打誤撞,平白任出了一位少年英雄,所謂因緣際會,便是如此吧!
想到此,劉權生嘴角微微抿起笑意,看來自己在伏靈山一戰後對兒子放任不管,縱其恣意成長,倒是一件拔苗助長的好事兒了。
果然,養虎在山林,養豬在圍欄呐!
感歎過後,劉權生鄭重看向他的寶貝兒子,嚴肅問道,“懿兒,真的決定了?”
劉懿停止了同夏晴的扯鬧,亦鄭重回道,“決定了!”
“三思而行,慎之又慎,再思可矣。”劉權生輕輕點頭,轉頭問向他那兩位半生兄弟,“兩位兄弟,你們覺得,此事如何?”
夏晴拍了拍劉懿的腦袋,笑逐顔開,“大哥的事兒,就是我夏晴的事兒,大哥的兒子,就是我夏晴的兒子,你說對不對呀?懿兒?”
稍顯木讷不善玩笑的鄧延,随夏晴笑着點了點頭。
劉懿一時興奮,腦袋撥浪鼓似地點頭,可頭腦熱度下來,馬上噘嘴嗔道,“夏老大,你占我便宜!我要在之前讨要軍費的基礎上,再多拿你一萬金。”
“一萬金?還多拿?”夏晴目瞪口呆,立刻大頭一轉,對劉權生咧嘴說道,“得得得,大哥,你就當我剛才放了個屁!老弟我家裏有事,先走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