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祖張飛,昭烈帝麾下熊虎之将,與昭烈帝八拜之交,五虎上将,萬人敵。
張飛之女,貴爲皇後,統攝後宮群秀,母儀天下。
有如此潑天權貴的族人,張氏一族自然風生水起,天下無有與之匹敵者。
至于那時候的張家強盛到什麽程度,這麽說吧:在全盛時期,一個張家,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幹掉現在的兩個江家!
張氏一族忠心耿耿,可惜,最後卻意圖助二皇子謀求帝位,因貪心而舉族亡于世族治亂。
何其滑稽也!
張茛淯舉頭望天,忽然微微一笑:若二皇子在世,應該比趙劍小幾歲,我這做舅舅的,也該給他準備一份成人禮了吧!
張茛淯并沒有沉浸在過往太久,隻是四五個呼吸,他便從戰場的戰火硝煙中蘇醒過來。
張茛淯緩緩轉向趙劍,慢慢道,“江家向趙家開戰,打的是‘匡扶大義,剿除國賊’的旗号,再加上江鋒曲州牧的頭銜,隻要天家不插手,他江鋒便是曲州大義所在。此番,江鋒故意放你去嘉福山彙合平田軍,平田将軍劉懿馬上就會被江鋒扣上‘與賊軍沆瀣一氣,意圖謀反’的罪名,從而名正言順的與平田軍開戰,繼而完成一統曲州的大業。這一招,叫先聲奪人,所以,你們必須活着到達嘉福山,所以,北面,江鋒一定沒有設防!”
趙劍聽後,頓
時怒不可遏,他起劍憤怒砍斷牆垛一角,罵道,“江賊狡詐,竟使暗計禍水東引,着實可惡!”
張茛淯定視西方,手中丈八蛇矛畫了個矛花兒,歎道,“江家人才輩出,對方攻勢綿綿不絕,蔣星澤死後,江鋒還能祭出如此毒辣的計謀,看來,江家謀主,後繼有人呐!”
趙劍也是個每逢大戰自有一分靜氣的人,他從暴怒中迅速恢複冷靜,側臉詢問道,“前輩,當年形勢甚是險惡,我軍究竟何去何從?這該如何是好啊?”
張茛淯忽然挑逗趙劍,笑道,“趙兄走後,你是這裏的主帥,何去何從,該由你定!”
“哎呀,張叔,您就不要打趣我拉!”趙劍尴尬地道,“上陣殺敵,攻城略地,趙劍無所畏懼,可這戰場之外的陰詭謀劃,并不是我所擅長!”
張茛淯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擅長?我是陰詭之人?”
趙劍匆忙擺手道,“您就不要打趣晚輩了啦。”
戰場危機,張茛淯也不啰嗦,沉吟半刻,說道,“既然投奔平田軍是唯一的出路,那如何投奔平田軍,以何等姿态投奔平田軍,便大有計較了。前些日子,趙兄已經與平田将軍互通有無,建立了良好關系,以平田軍帳下斥虎幫的探查能力,得知此地險狀并非難事,如果平田軍派一部前來接應,那我等投奔就變成了平田軍主動接洽,雖然平田軍仍會被江鋒扣大帽子揮大棒...。”
趙劍沒有讓張茛淯繼續說下去,反而問道,“大戰之際,形勢險惡,前輩不思謀劃良策,卻将精力用在這等斤斤計較的小事上,豈非本末倒置?”
趙劍冷哼一聲,“與前輩對話,真是,白白浪費時間!”
張茛淯并不生氣,他雙手背後,淡淡說道,“孩子,主動投奔和被動投效,得到的結局是不一樣的。依我看,劉權生父子雄心勃勃,江鋒一敗,其平田軍必然壯大異常。我等若以殘兵敗将投去,極易被分化瓦解,而後吃的連渣都不剩下。這些年我在西域南北道諸國遊曆,常有大國借結盟小國之機吞并小國,亦有諸小國以依附大國之名瓜分大國,這種情況屢見不鮮,不可不察。我想,你父親的意思,也不會向讓趙家從此泯滅于曆史大潮之中吧?”
趙劍默然片刻,輕輕點頭,“前輩說的這些,晚輩深表認同,可說來說去,前輩還是沒有說到重點,我趙家,到底該從哪個方向突圍?或者,到底應該如何脫離危局?還請前輩明示。”
張茛淯愣了一下,旋即沉聲說道,“主張投奔平田軍的主意,方才是我提出,雖考慮不周,卻亦是最後一條生路。假若排除北奔後被劉懿削弱吞并的可能,趙家兒郎大可直接北去。若有此擔心,我等可率軍向東突圍,并派斥候偵查平田軍動向,平田軍派人接應最好,如果不然,我等再折道北去,也不算
晚。”
“好!北出!”
趙劍沒有絲毫遲疑,頸項一挺,立刻決斷,朗然說道,“晚輩以爲,此時危急時刻,沒必要把事情弄得如此得雲遮霧繞,晚輩雖與劉懿僅一面之緣,但此子人品上佳,雖有心計,但可引爲同道知己,值得托付。況且,我等既然選擇北去保存實力,自然無需再與東面的江賊血戰空耗實力,倒不如直來直去的好。哼!管他什麽人頭攢動,管他什麽暗箭橫生,我趙家鐵血白衣,諒他平田軍一幫草寇起家,能乃我何!”
張茛淯聽後不禁大爲感慨,隻有又慨然說道,“趙家後繼有人呐!”
就在兩人商議之際,趙家布置在西線阻敵的防禦,已經全線崩潰,趙家士卒雖勇,但好虎架不住群狼,不到半刻厮殺,寨門附近已然屍橫遍野,戰馬嗚咽,江家的軍旗,已經出現在西門之下。
趙劍、趙于海和張茛淯居高臨下,凝神細看,西寨門口,僅剩下趙于海領着幾名士卒血腥拼殺。
此時的趙于海已經變成了血人,氣機流轉越來越急促,胸前起伏越來越大,缭繞在龍膽亮銀槍槍尖上的淡白色小龍時隐時現,很明顯,這位長生境界的趙氏家主,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
父有危難不救,是爲不孝。
趙劍拔出腰間青釭,紅着眼睛,滿臉倔強道,“前輩,請率趙家餘兵立即北去,晚輩要與父親一同退敵。”
張茛淯努了努嘴:這話
說得好聽點叫退敵,說的不好聽,那就是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