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淩源城頭,劉懿頗有一種短暫解脫之感。
刨去營救青丘九尾,次一行,劉懿獲得了天下排名前五的門派,儒家賢達學宮的鼎力支持,實力大增;同時,他通過巧妙手段,連哄帶吓的迫使幻樂府戲龜年不再支持江氏一族,削弱了江鋒的實力,也減輕了方谷趙家南面的防守壓力;最後,機緣巧合之中,他還爲剛剛與江家結盟的勒翎段家樹立了一個上古靈獸作爲對手。
一石三鳥,一舉三得,這一趟生死之遭,沒白走!
山間清風拂面而過,劉懿感到短暫舒心,俗話說盡人事、聽天命,劉懿這一階段的人事已盡,剩下的,就看老天是什麽意思了。
至于老天的意思,自然要看江氏一族和方谷趙家的戰事了。
......
那邊,劉懿曆經三生三死,終于要回到家鄉。
這邊,趙劍随父鏖兵三載,終于要離開家鄉。
此刻,趙劍雙眉似劍,目光凝重地看着遠方連綿不絕的烽火聯營。
距離趙劍不遠處,軍營林立,‘江’字軍旗迎風招展,望不見盡頭,與之相比,趙劍身後的‘趙’字軍旗,宛如滄海一粟,根本不值一提。
趙劍良久不語,這位自負才氣的年輕将軍,輕輕吐了一口氣,眼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疲倦神情。
自從三年前,方谷趙家的趙于海統領真定武備軍和雍奴水軍,開始同江鋒所率的方谷軍、太昊城牧兵和江氏族兵在漁陽、桑乾兩縣對峙交兵,緊張的氛圍彌漫了整個中原,日夜攻防,戰事膠着,趙劍幾乎甲不離身。
三年彈指一揮間,與江鋒的仗打到了今夜,他趙氏一族已經精疲力竭無兵可用,幾近全軍覆沒。
當然,他江鋒的日子也不好過,随着江家發動這場不義戰日曠年久,整個江家同中原百姓已經人心離散,龐大的軍隊讓江家入不敷出,淩源劉懿那小子正在對江家那幾個所謂的幾狼幾鷹抽絲剝繭,總之,趙家再煎熬的同時,他江家,也在煎熬。
趙劍目光逐漸有神如刀,眼中的疲倦逐漸被他清空。
這是一場生死之戰,雙方必須互不相讓,輸的失去一切,永離這個人世。拱手将這個世界,讓給赢的一方,而赢的一方,得到一切,成爲主宰中原的最強世族,無限風光。
寒風呼嘯,戰旗獵獵,在這座戒備森嚴的軍寨中,趙劍手握江湖兵器譜排名第三十七的青釭寶劍,傲立在臨時搭建的堅寨城牆上,一襲白袍,玉樹臨風,目若流星,眯眼瞟向西方連綿不盡的蠕動烽火,時刻準備下令迎敵。
長江後浪推前浪,來吧,江鋒!
讓我趙劍告訴你,誰才是這世上的,戰神!
......
時光回轉。
風起于青萍之末,三年前,天子劉彥與當年五虎上将趙雲的後裔趙于海和張飛的後裔張茛淯,秘密會晤于符禺山,兩人遵從天子之命,回到方谷郡。
話說趙于海和張茛淯從符禺山領皇命歸來,還不等趙于海準備妥當,江鋒便先發制人,動兵漁陽,趙氏、江氏立即在中原腹地揮刀開戰。
開戰之初,江、趙兩家在漁陽、桑乾一線以攻對攻,互有勝負。
但很快,趙于海便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經過探報統計,趙家幾戰,幾乎消耗了趙家三分之二的實力,而江家那邊,才堪堪損耗了不到五分之一!
兩方的實力,如江水對溪流,顯而易見。
爲了打敗兵力雄厚、武威甚重的江家,趙于海、趙于光、張茛淯、趙劍會同一幹趙氏族老多次商讨,最終定下了‘廣立堅寨,屯備糧草。嚴防死守,待時而變’的對決計策,總體來說就八個字:以守爲主,後發制人。
當年,江瑞生風馳電掣斬殺趙無雙攻下漁陽、桑乾兩縣不久後,此策便立即被趙于海舉全郡全族之力施行,他消耗了大量的民力和物力,不到三個月,四十餘座高十餘丈、縱橫各半裏的壁壘營寨,便橫亘在了漁陽、桑乾兩縣通往真定縣和雍奴縣的官道之上。
全部營寨由西至東分爲前、中、後三道防線,每道防線布置營寨十餘座,其中穿插一些比營寨防禦能力更強的壁壘碉堡,每座營寨相隔十餘裏,各駐軍八百到一千不等,其中生活設施一應俱全,并囤積了大量的糧草兵器。
防守之餘,趙于海則親率一部由趙氏宗族子弟組成的趙宗騎,來回遊弋在營寨附近,快速機動,主要負責守株待兔。
他相信,隻要每座營寨的水源不斷,這些營寨就會如釘子一般,狠狠地紮在方谷郡的土地上,江鋒若想征服趙家,就必須一顆一顆地将所有的釘子拔掉,讓自己鮮血淋漓。
時間會改變一切,江家本就不義,等江鋒拔出了所有的營寨壁壘,那時候的天下,還不一定什麽樣子呢!
事實正如趙于海所料,對峙的前兩個年頭,江鋒帶着病秧子蔣星澤,趙于海帶着臨時盟友張茛淯,四個男人一台戲,兩方人馬在漁陽、桑乾一線鬥的不亦樂乎。
隻要江鋒集中兵力瞄準一點全力進攻,趙于海就會立即率領機動部隊抄後路、襲糧草、攻不備,讓江鋒應接不暇。
而江鋒如果選擇分散兵力群起而攻之,所有營寨立刻堅守不出,趙于海則快馬輕甲,趁江家士兵攻寨之機,穿插遊獵逐個擊破,雙方在包圍與反包圍之間,來回拉鋸消耗,任江鋒剛烈勇武,短時間亦奈何趙氏不得。33?0?5qxs.?0?4m
本來,一切的一切都朝着趙于海預料的方向發展。
可是,趙于海始料未及的是,他在這片土地上苦苦支撐了三年,卻仍沒有等到對決大策中的最後一句‘待時而變’。
京畿朝廷在這三年間仿佛聾啞一般,對曲州之變選擇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一兵未出一卒不派,就連寫給二弟當朝少府趙于淵泥的家信,也都牛入海,不見回信。
而近期的東境十五萬大軍新敗,更讓趙于海生出一種獨木難支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