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之事從沒有一成不變,遲了或早了,都是變數。
得到戲龜年的親口承諾後,劉懿帶着蕭淩宇和喬妙卿,立刻出蓬萊殿,疾馳南下。
由于害怕戲龜年改變心意,一路上劉懿三人絲毫不敢耽擱,一口氣南下疾馳四十餘裏,方才在一個三岔口出停下。
天色将晚,三人業已經人困馬乏了。
劉懿輕輕吐了口氣,展顔道,“我将龍珠墜在與我心念感應最遠處,大約三裏之外,除了一些身懷功夫的路人,一路上并未有幻樂府門徒尾随,我們安全啦!”
喬妙卿和蕭淩宇聞言,同時露出了劫後餘生的舒心笑容。
這場鴻門宴,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人在高度緊張時,腎上腺素增加,交感神經興奮,始終處于亢奮狀态,極度興奮的狀态過後,多巴胺分泌殆盡,人馬上就會産生一種疲憊感,恰如此時的喬妙卿三人。
三人找到一處樹林茂盛地帶,劉懿和蕭淩宇下馬靠在一棵粗樹旁小憩。
喬妙卿并未下馬,她在夜間視力極佳,驟見前方山溝中有點單火簇,馬鞭前指,忙對劉懿道,“夫君,前方有人點火,應有人家,山間夜深風冷,我等不妨上前,讨些吃食如何?”
劉懿思索道,“妙卿,我等于人家不認不識,深夜打擾,多有不妥之處。況且,這深山老林的,陡現人家,豈非令人生疑?”
喬妙卿嘿嘿傻笑,“夫君說得對,那咱們今夜就在此住宿!”
劉懿默默點頭,起身去尋幹柴去了。
恰在此時,蕭淩宇驟然起身,他心裏憋了一肚子火沒地方撒,便對劉懿道,“劉兄,你就是太過小心,英雄當縱橫四海,而不是锱我可以餓肚子,我肚子不能餓肚子!铢必較。你不去,我去!”
劉懿被蕭淩宇這一番話逗笑了,他知道蕭淩宇因爲今日之事丢了面子,料想幻樂府也沒有那個神通能在此堵截,遂笑道,“好好好!聽你蕭大公子安排。”
三人上馬,如離弦之箭,奔向那團火簇!
待得三人近前,卻發現此處并未有什麽村戶人家,而是一隊镖師,此刻,這些镖師們已經用過晚餐,正三五成群地烤火,見不速之客到來,心生警惕,一個個橫刀立馬,一臉戒備地看着眼前三人。
劉懿見到镖師,驟然想到淩源镖局的楊觀和楊柳姐弟,不禁倍感親切,爲避免誤會,他立刻停馬在镖師們三十丈外,目光四掃一眼,翻身而下,拱手道,“諸位英雄,我等南下辦事,途徑到此,饑餓難耐,見此處有篝火,便想來此碰碰運氣,讨些吃食,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喬妙卿久随其亡父塞北黎行走江湖,見多識廣,看對方無人搭話,便道,“諸位且安心,規矩我們懂,我等在距你處五十丈外起火,絕不進入镖師的警戒範圍!”
也就四五個呼吸,一名劍眉星目的壯漢近得前來,停在距離劉懿五丈之處,對劉懿拱手道,“這位朋友怎麽稱呼?”
劉懿哈哈一笑,旋即目光電般一掃,隻見這濃林之中,方圓兩丈之處,已有數十個身穿勁裝手持利刃的大漢,将他團團圍住。數十道森寒的目光,與刀光相映,仿佛比刀光還要森寒幾分。這數十人手橫長刃,目光凝注,但身形卻動也不動,處于警戒狀态。
劉懿心如明鏡,對方并未又害己之心,卻也有防人之心,看這架勢,今夜如果不把話說明白,不僅填不飽肚子,恐怕還會被眼前這隊百人镖師誤會,被剁成肉泥!
劉懿心中無奈:哎!要點吃的還要被人刀架脖子,早知道餓一頓好了!
不等劉懿說話,蕭淩宇從側面饒了出來,道,“這位英雄,我叫蕭淩宇,是賢達學宮南下求學的!”
爲了自證身份,蕭淩宇摘下腰間折扇,輕輕鋪開,一個碩大的‘蕭’字展在衆人面前。
聽到蕭淩宇的名号,壯漢立刻挺身前出,驚訝地道,“你是賢達學宮宮主蘇禦的愛徒蕭淩宇?”
蕭淩宇傲然點頭。
壯漢哈哈大笑,“這位兄弟,宮主蘇禦的親傳弟子出行,哪個不是前呼後擁的,兄弟你就算低調出行,居然會淪落到沒有飯食的地步?這可真是褲兜子裏耍大刀呢!”
全場哄然大笑!
很明顯,壯漢并不相信蕭淩宇的話,反而把蕭淩宇當成借‘蕭淩宇’之名混吃混喝的騙子。
蕭淩宇也不做辯解,朗聲道,“是與不是,待我爲你展露一下儒家的功夫,你便知道了!”
壯漢大聲應和,“好!”
蕭淩宇肅穆而立,所有人不約而同安靜了下來。
良久,一個屁被蕭淩宇放了出來,他列這嘴,哭咧咧地道,“能不能讓俺吃飽了再表演?”
全場再次哄然大笑!
戲劇性的一幕,讓镖師們認定三人便是混吃混喝的小混混,便圓了三人的心意,給了些酒肉,打發三人在不遠處起火休息了。
蕭淩宇如狼似虎的喝酒吃肉,一邊道,“劉兄,整點?”
未等劉懿張口,喬妙卿怒斥的聲音便從側面傳來,“吃吃吃!我們吃什麽?都被你吃掉了,你看看我和懿哥還有吃的了嗎?”
蕭淩宇哈哈大笑,“你倆大人不記小人過,下次,下次你們來賢達學宮,我請你們吃正宗的大餐!”
劉懿道,“吃還堵不上你的嘴!”
忽然,蕭淩宇眼神複雜地凝視着劉懿,“劉兄,此一行,你收獲頗多啊!”
“是啊!極樂豐都已除,幻樂府保持中立以後,江湖之上,江鋒再無臂膀,剩下的便是專心緻志與江鋒主力決一死戰了!”劉懿笑呵呵地說道。
蕭淩宇嘴唇輕動,眯眼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蕭淩宇所表之意,劉懿心似明鏡,這一行不管是巧遇橙澄還是幻樂府遞‘山季書’,都透着當今儒家一種難以磨滅的痕迹,迂腐。
儒家之士,多有堅貞。卻固于化制,墨守成規,偏執孤高,不懂變通。
但是,劉懿相對于儒家來說,乃一屆外人,自然不可能擅論儒家之事。
即使要論,現在也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