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龜年自诩才華橫溢,從來傲氣淩人,江鋒和蔣星澤縱然勢大壓人,可想讓戲龜年俯首稱臣,其中必有不爲人知的隐情。
‘醉醺醺’的劉懿見戲龜年繞圈子,心中對這段往事興緻大起,他步伐變得深沉而搖晃,像是行走在重力的邊緣,在一片祥和喜慶中,劉懿踉踉跄跄走到大廳中央,身體左右搖擺,對戲龜年憨聲道,“晚輩天資愚鈍,還請戲府主答疑解惑啦!順道,晚輩還想知道,戲府主整日沉溺歡悅之中,爲何卻能成爲長生境界的文人?”
戲龜年哈哈大笑,雙眼一眯,“天下文人武夫,三品十二境,驅鳥、破風、撼樹、倒馬,卸甲、推碑、破城、緻物,長生、天動、禦術、通玄。長生境界方才是上境初境,入此道,很難麽?”
全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長生境界的文人!那是基本上可以小看天下、橫行霸道的存在,縱觀天下,長生境界以上的文人武夫,也不過區區千人,你戲龜年竟然說入此道不難?
這可真是駭人聽聞的一句話!
劉懿呲牙,“戲府主難道認爲,入此道,不難麽?”
戲龜年微微一笑,手指在案上來回敲動,他并沒有道出于江家結盟的原因,也沒有回答劉懿的反問,反而笑問道,“今日看來,淩源伯酒量極好,不知能飲多少啊?淩源伯可能不曉得本府主的性格,。”
劉懿聽罷,哈哈大笑,步态輕盈,仿佛飄然欲飛,他緩步行到戲龜年案前,舉起案上酒壺,一飲而盡,“爽!幻樂府陳年老酒潤喉養心,實乃人間不二之佳釀啊!哈哈哈!晚輩将此酒一飲而盡,用這一壺風塵酒,聽府主一段故事,如何?”
一壺酒至少一斤重量,劉懿接連豪飲卻仍能将一壺酒一飲而盡,實在海量,這一舉,不禁引得諸人暗暗稱奇。
很多時候,廟堂之人以利益定輕重,江湖之人以酒量交朋友。
隻要你敢喝能喝,咱這朋友,就可以處。
而劉懿的海量,讓素來聲色犬馬、風花雪月的幻樂府衆人,心中亦多出了一份尊敬。
戲龜年微微錯愕,既然人家劉懿的面子已經給到了位,他也不再托大,便開口郎笑道,“好!既然淩源伯誠心懇求,本府主便同諸位分享一番!”
當此時,歌邊惹笑,燭底萦香,身在此中,豪俠再難起壯志。
也是在當此時,所有人放棄了莺歌燕舞,開始聚精會神,就連三大樂官都認真看向戲龜年,這是戲龜年第一次對衆人說到他的過往。
他們疑惑!
因爲,任誰都想不明白,爲何整日笙歌、夜夜宿醉的戲龜年,會入了長生境界。
這在所有人看來,這都是極爲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不思進取卻也能步登上境,着實羨煞世人,或許這便是戲龜年笑看天下英雄才氣和底氣吧!
戲龜年定睛瞧看了劉懿許久,直看到熱烈的氣氛冷到了及至,方才将劉懿敬下的酒一飲而盡,笑着說道,“幻樂府僻居蓬萊縣,原本與太昊城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許多年前,蔣星澤在曲州風頭無二,本府主心有不服,便前往德诏郡問道,與那‘小諸葛’鬥了三天三夜,終究惜敗。遂應了勝者要求,答應助江鋒攻略曲州。”
劉懿深然點頭,道,“原來是有約在先,看來戲府主也是信守承諾之人,晚輩欽佩之至!”
說罷,劉懿又舉起了一壺酒,一飲而盡。
外人看來,劉懿千杯不醉,隻有劉懿自己知道,所有的酒中精華,全部被自己用心念吸進了龍珠之内,自己喝酒,就像喝水一樣簡單。
戲龜年對劉懿的奉承信以爲然,感慨中,他不禁舉起案前酒,亦與劉懿一飲而盡。
劉懿察言觀色,見戲龜年已有醉态,旋即極爲認真的問道,“那,戲府主如何做到在玩樂見破境的呢?”
戲龜年朗聲大笑,“這也不是什麽秘密,尋常人看來,本府主終日彈琴吹笙、聲色犬馬,可世人不知道的是,本府主以琴入境,練琴便是修煉!爲看破此道之人,何其愚蠢!”
好家夥,戲龜年一番話,把在場所有人都給嘲諷了!
戲龜年話音剛畢,劉懿冷淡地說了一聲‘知道了’,随後他刷地抽身後跳,身法之輕盈,幾與蟲蠅相似,直跳到已經拔劍在側的喬妙卿身旁,方才定住,映着他的濃眉大眼,閃閃地發出黝黑的光彩,冷冷說道,“戲府主,你不覺有些昏昏欲睡麽?”
面對突發驟變,戲龜年和在座樂官都沒有立刻反應,直到蕭淩宇目瞪口呆地側臉瞧向劉懿,戲龜年才大拍額頭,“豎子小兒,安敢下毒害我?”
三大樂官刷地起身,拔出兵器,斥責道,“劉懿,今日我幻樂府以貴客之禮待之,你卻以小人之心行事,暗行毒害,實在可恥。速速爲我府主解毒,不然叫你橫屍樂府!”
“貴客之禮?是麽?”劉懿正了正發髻上的木簪,輕拍喬妙卿肩膀。
喬妙卿魁罡出鞘,一招行鳴歸嬉用出,席案後側的屏風随着橙色劍氣流過,一一破裂炸開,屏風之後,無數真槍實彈的幻樂府門徒裸露在諸人眼前。
一切的一切,已經不言而喻,蕭淩宇的那封‘山季書’,并沒有動搖戲龜年幫助江鋒的決心,戲龜年反而将計就計,想在歡飲醉酒之後把三人殺掉。
蕭淩宇忽然低頭,沉默不語。
這一幕,對他的打擊,很大!
“戲府主,難道這就是你幻樂府的誠意?”劉懿雙手背後,沒有一絲畏懼,淡淡說道,“戲府主的鴻門宴,也太過簡樸,既沒有韓信、樊哙,也沒有張良、範增,當然,本将軍不是劉邦,你戲龜年,也不是項羽!方才我與你頻繁對話,隻是爲了加速戲府主的血液循環,讓毒性發作的更快罷了。”
“廢話少說,劉懿小兒,你想怎樣?”戲龜年隻感顔面大失,暴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