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時一天一夜的伏靈山之戰,雖然雙方參戰人馬加起來也不足一萬,破城境界以上高手加起來也不到十人,但這場戰鬥,足以載入史冊。
隻因爲,這一場戰争,龐大的大漢帝國,冉冉升起了一顆明亮的新星,他的名字,叫劉懿。
這個名字,在數百年後,與漢高祖劉邦,漢武帝劉徹,光武帝劉秀,一同流傳後世,後世之人統稱這四人爲,漢家四帝。
......
天青垂月,轉頭戰場,在不死僵屍被司馬诏南以玄奇之法全部清除後,整個伏靈山的空氣,都好像煥然一新。
攻防轉換,攻守易形,所有的平田軍将士,都從天空殘存的點點熒綠之中,看到了勝利的希望和曙光。
劉懿激動的無以複加,他傲立于塔樓之上,面向那座早已屍體堆積如山的血腥戰場,一眼望去,碎裂的鐵盾,折損的步槊,崩斷環首刀,毀棄的硬弓強弩,四處散亂。
少年嘴角三分抽搐,拎起鼓槌,揮臂向前一指,猛然喝道,“生死成敗,就在一線,将士們,沖上山去,擊殺國賊!”
這一次,素來沉穩的李二牛,忽然仰天大吼,似吐出了心中積聚的所有陰郁之氣,見他頭盔早已不見,鐵甲破碎不堪,鮮血模糊了那張原本憨厚的臉龐。李二牛環顧四周,随後揮舞着手中赤霄奔雷戟,猛揮馬鞭,沒喊任何口号,率先殺向敵營。
反倒是周撫,莫名的壓下了一直以來的殺氣與煞氣,嘴上一邊悄不可聞的低聲呢喃,一邊井井有條地整合部隊,提刀列陣徐徐推進。
在劉懿的示意下,周撫亦率部快速推進,與王大力一南一北,夾擊程開甲部。
在周撫快速向山上推進的同時,王大力及所部如狼似虎,憑借騎兵的速度優勢,已經沖上山來。
王大力是劉懿的絕對親信,他率領的千餘騎兵,是平田軍中裝備最好的部隊,這支隊伍人馬俱甲,每一匹尤爲高大健碩的薄州戰馬,每匹馬都裝備有面簾、雞頸、當胸、身甲和搭後以及寄生,槍矛難破,弓弩難透,可以說是武裝到了牙齒。
當這支部隊穿過程開甲所部稀稀拉拉的箭雨和滾木後,這支聲勢雄壯的騎軍,驟然出現在山上的一小片平原地帶。
紅旗招展,茫茫星空下,這一幕,如日升東海!
此刻,他們已經殺入程開甲五百軍中,開始兇狠鑿陣。
伏靈山上的這塊兒平原,是江瑞生爲了指揮軍隊特意鋪平,也是程開甲防禦陣地所在。
就算在此時,程開甲也想不明白,從兵力、地利和高手數量都占據優勢的己方,爲何會驟然頹敗,這個問題,将陪着他一直到死!
主上下落不明,友軍全部潰敗,面對數倍于己的敵人,程開甲明知必敗無疑,但他并沒有選擇投降或者撤退,反而鎮定自若,不斷舞動着令旗,指揮着屬下防禦王
大力鐵騎的沖鋒。
這一舉動雖已如石子投江,但這是他作爲軍人最後的氣節。
不過,氣節歸氣節,當威不可擋的平田軍鐵騎和士氣正盛的周撫步兵前後夾擊後,程開甲這支部隊,真的如滄海一粟,微不足道了。
金鼓喧天,喊聲震地,喧鬧沸騰,你死我活。
平田軍下有雄兵一千,上有枭騎一千,兩相一齊外攻内掠,程開甲部大敗。不到一盞茶,便殺得屍橫山積,血漲河流。
大勢已定,王大力一騎先行,跑到程開甲面前,隔空大喊,喝道,“賊将還不速降?”
“呸!群豚豎子,詭計陷吾,何足爲羨?”程開甲殺紅了眼,怒斥道,“大丈夫死則死耳,誰要你等勸降?老子此生永爲江家不貳之臣,有能耐,來取我性命便是,聒噪個卵?”
王大力敬佩程開甲爲人,繼續勸降道,“程将軍何其迂腐!江氏一族作惡多端,殺伐過甚,早已是天下人的公敵。程将軍一身本領,當圖精忠報國,怎可爲了區區恩惠,毀了自己後半生大好前程!”
程開甲毫不猶豫,駁斥道,“此言大謬!我生在江家、長在江家、學在江家,此生不論如何,已是江家一員,豈可背主轉投他人?今夜,你要殺便殺,要戰便戰,休要聒噪!”
恰在此時,周撫渾身浴血,殺到程開甲身後,聽聞此言,他唾了一口血痰,舞刀向程開甲飛奔,“你要死!老子成全你!”
程開
甲與周撫和王大力雖然境界相當,但在周撫與王大力前後夾擊之下,程開甲連十個回合都沒有撐過,不經意間,胸口中了王大力一掌,胸骨碎裂,他掙紮着想要起身,周撫飛奔而來,猛然揮刀,砍下了他的腦袋!
人有忠奸,義有輕重,程開甲之義,人間小義,迂腐之義爾!
随着程開甲的陣亡,江家此番參加伏靈山之戰的所有将領,除了最高将領江瑞生生死未蔔之外,其餘将領全部戰死!
這也意味着,伏靈山之戰,以劉懿一方的全勝,結束了戰鬥。
其餘的江家士兵見主将戰死,紛紛四散逃竄,王大力、周撫、趙家官家趙瑕等人乘勢追殺,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素月之下,一片殘骸,破碎的戰旗仍在迎風飛舞,戰争,永遠沒有獲勝者。
随着伏靈山上喝彩之聲傳出,至此,伏靈山之戰以江瑞生全軍覆沒、平田軍慘勝而告終。
此一戰後,平田軍聲震寰區,從此名揚天下。
此一戰後,曲州牧江峰的鐵騎,再也沒能踏入過華興郡的土地。
此一戰後,江家與劉權生父子,徹徹底底結成了死仇,此後幾年,生死相見。
天荒地老,不滅不休。
......
大戰過後,平田軍于伏靈山,如一片秋葉落于池塘,幾無漣漪,靜谧安詳。
明明赢了,平田軍一方似乎并不喜悅,袍澤逝去,兄弟永别,這些傷痛,注定将伴随着公元343年的一整個秋
天。
人活着,就是一口氣兒的事兒,爲了今天,劉懿從兵力調配、謀劃部署,足足準備了半年,如今,江家敗戰,他吊着的一口氣兒終于松下,劉懿雙目開始渾渾噩噩,眼、耳、口、鼻竟然滲出血來,身形搖搖欲墜,衆人眼見其跌落瞭望台,紛紛圍上前去,焦急地查探情況。
待得衆人圍上前來,隻見一團紫氣,在劉懿額頭之上不斷反複蒸騰,時隐時現,衆将士也不敢打擾,隻能焦急地等待觀望,惶惶不安。
半死半活之間,劉懿身入夢境,夢裏,劉懿置身在一片大草原上,正漫無目的的騎馬走着,草原上地勢平坦,遠處那些營帳雖老遠便已望見,但走将過去,路程也着實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