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在那裏好一會兒,這才無奈的道:“可我什麽回報也給不了你,你又何必呢。”
世人做事,總是圖個利。
我都要死了,她下輩子也可能有機會回報我,一切恩怨随着死亡消失。
我淡淡地笑了笑:“要什麽回報,死前能解脫一個是一個,死的挺劃算的,不是嗎?”
“可是你幫不了我,我背後之人太強大,我是他的牽絲傀儡,被人控制了50年,明白了嗎?”
牽絲傀儡……50年……
除了周陽朔,似乎也找不到人了。
如果換做是任何一個厲害的大師,用的别的手段,我或許都沒辦法。
傀儡術口訣,恰好學過。
在小鎮街邊攤上尋來的老舊小冊子,上面正好有這個内容。
很不巧啊,我這人最恨周陽朔了,既能幫助到女鬼,又能害了周陽朔,真是個令人愉悅的時刻。
“小姑娘,我能幫你解脫,你不試試的話,就不怕後悔嘛?我真的快凍死了哦,時間不多了。”
“呃……”
沒有人喜歡被控制的感覺。
女鬼自然是不想放棄。
這麽多年,她幫着幕後之人,害了一個又一個的人。
說實話,啥樣人都有,但唯獨沒有眼前這人這樣的。
帶着一顆赤誠之心,有些天真的真誠……
可是一旦失敗了,驚擾到幕後之人,她會有煉獄之苦。
成功的概率在她看來,太低。
這才是她躊躇不前的緣故。
但看到這個男人與衆不同的時候,她決定爲這個男人賭一把。
就算輸了,她亦不會怨怪。
隻恨自己命不好,遇上了這世間最邪惡的人。
想通了後,倒也坦然了很多。
“那就來吧,成功了的話,希望下輩子還能見到你,我給你做牛做馬都行。”
“不行的話,咱兩就一起做别人手中的傀儡,以後也是個伴,不是嗎?”
這話我同意。
我若真死了,周陽朔可不會放過我。
還真有可能,被對方拿去炮制一番。
做牽絲傀儡,是這世間最殘忍的邪術了,靈魂體上會被打進無數幽魂釘。
一釘一線,于千絲萬縷中,操控着對方的一舉一動。
女鬼此時安靜,不過是因爲我沒有逃跑,這才沒有被牽動。
不管如何,我得加快速度了,在肢體還能動彈之時,做最後一點力所能及的事。
“咒力歸零,牽絲無形,傀儡自由,魂歸安甯。”
手指勉強掐了個訣,手臂在其身上揮動,每一下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将那無形中的牽絆,一一斬斷。
察覺到有用,女鬼的眼裏終于有所動容。
那張萬年冰山臉,此時帶了緊張的期盼。
我于揮臂之間,隻三下就已經将那看不見的千絲萬縷斬斷。
而這也耗盡了我所有的精氣神。
撐着最後一絲意識,我念起了往生經。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好似有種自己也要被送走的飄渺感。
撐着最後一口氣,我将最後一個字念完。
女鬼對着我拜了拜,似乎說了些什麽,但我已經聽不清了。
隻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那輪回時空裏。
真好,這世間少了個傀儡工具人,将會多出來一個生機勃勃的人。
至于我,竟然有些羨慕起來。
老天爺是不太可能讓我死的,我這樣無限接近死亡,卻總也死不掉的人,這世間不好找。
命硬啊,沒辦法,世間的人,怕是很難再找出來這麽一個。
我就算想死,也得看看身後的這個女人,答不答應啊。
在迷迷糊糊之中,我聽到了身後傳來窸窣的聲音。
昏迷的人生終于清醒了嘛?
真是個好老婆啊。
嘴角微微上揚,我也終于沒了意識。
亂葬崗的天,不知道何時下起了大雪,很快就把那些七零八碎的腐屍,全都覆蓋住。
天地一片缟素,再不見一絲污穢。
……
另外一邊,在海邊的一套别墅裏。
一個穿着唐裝的老頭,正在逗着一隻金剛鹦鹉,時不時還有閑情吹個口哨,和鳥兒互動着,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很不錯。
然而,下一秒,其就一口黑血噴吐出來,淋了那巨大的鳥兒,渾身都是。
鳥兒被吓得叽裏呱啦大叫,翎羽掉落很多。
鳥架子上的那些東西,也被晃蕩得厲害。
但,沒有人顧得上去安撫這隻鳥,也沒有人去管噴血的老頭。
這個諾大的宅子裏,除了他以外,就再也沒有别的人了。
如果非要找出幾個人來,那也隻是一個個眼神空洞,像是行屍走肉的傀儡。
此時,這些傀儡都安靜的待在一個小房間裏,這裏烏漆抹黑的,什麽也沒有,隻有一個個小闆凳。
所有的傀儡,都有自己的位置,安安靜靜地閉着眼睛坐着,沒有任何交流,也不會有任何情緒。
傀儡沒有人的思維,他們的一切都在主人的操控之中,讓其生就得生,讓其死就得死。
眼下,沒有得到诏令的他們,對于主人的生死存亡,置若罔聞。
老頭痛苦的跪在地上,好半響後這才從地上爬起來。
而這個時候,從其手腕上,掉落一地的珠子。
如果有識貨的人看到的話,定然能認出來,這些珠子泛着慘白色的骨質感。
隻在落地的瞬間,就碎裂了一顆。
還是最大的一顆。
從珠子的裂紋中,能看到一點血紅色。
老頭費勁的将碎裂的珠子撿起來,随即一臉陰沉的将其捏成了粉末。
“可惡,誰在和我作對!”
他一拳打在了桌子上,恰好在此時,一個詭異的鈴聲,從桌面上響起。
有人給他的手機打電話,上面标注的,是個骷髅頭。
“喂!周大師,不好啦,我們的人把鍾小姐給跟丢了,現在需要你老人家出手相助!”
老頭氣哼哼的道:“哼!一群廢物,養你們有什麽用,等着!”
老頭将電話挂了後,這才平複起還有些激蕩的情緒。
随即來到一個密室裏。
這裏光線昏暗,隻有幾小顆昏黃的地燈,随着他的走進發出光亮。
四周擺放了很多死人用品,内室也是用的陰陽圖案,隻在最中間,放了一個供桌。
桌子上不是擺放着香爐和供品,而是一個人。
一個看着很漂亮的女人。